破庙之内,风雪之声似乎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。
吴邪呆立在原地,许久未曾动弹。脑海中那篇名为《星尘引》的功法文字,如同用星光镌刻,字字清晰,散发着微凉而玄奥的意蕴。小腹丹田处,那团微弱旋转的星尘雾,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温热感,如同怀抱着一颗小小的、温暖的卵石。
这不是梦。
他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,清晰的痛感传来,伴随着体内那股挥之不去的暖流,无比真实地告诉他——他遇到了传说中的仙缘!
“云尘……《星尘引》……星尘境……”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陌生的词汇,心脏砰砰直跳,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茫然充斥心间。
修仙!这两个字对于他这样的底层蝼蚁而言,遥远得如同天上的星辰。那是话本里、说书人口中,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、仙师们才能触碰的领域。他从未想过,这等机缘会砸在自己头上。
是因为那个馒头吗?
吴邪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空瘪的腹部,那救命的半个馒头已经喂了那老者,此刻饥饿感重新袭来,但似乎……没有之前那般难以忍受了。体内那团星尘雾在缓缓流转,竟能稍稍抵消一些饥寒。
他不再犹豫,立刻按照脑海中《星尘引》的法门,重新盘膝坐在枯草上(虽然姿势歪歪扭扭),尝试着去感应和引导体内那团微弱的星尘雾。
功法要求“凝神静气,意守丹田,引星辉之气,聚而不散”。
对于一个识字不多、从未接触过任何修炼法门的流浪儿来说,这无疑极为困难。他心思杂乱,一会儿想着明天的吃食,一会儿想着云尘老者的神秘,一会儿又担心这会不会是一场幻梦。
果然,他稍一分神,丹田内那团本就微弱的星尘雾便有溃散的迹象,吓得他赶紧收束念头,努力回忆着刚才那老者一指之下,星辉入体时的玄妙感觉。
渐渐地,他摒弃杂念,全部心神都沉入那片温热的小腹区域。他“看”到那些细碎的、闪烁着微光的尘埃,在自己的意念引导下,如同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,缓缓地向中心汇聚,旋转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丝。
与此同时,他敏锐地感觉到,周身虚空中,似乎也存在着无数类似的、更微不可查的“光点”,正透过他的皮肤毛孔,极其缓慢地渗入体内,汇入那团星尘雾中。
这就是“灵气”吗?
这个过程极其缓慢,而且对精神消耗很大。不过一炷香的时间,吴邪就感到头脑一阵发晕,不得不停了下来。
但效果是显着的!
那团星尘雾似乎凝实了微不足道的一丝,而那股暖流在体内运行的感觉也更加清晰。更重要的是,他身上的寒意几乎完全消退,手脚也不再冰凉,甚至连腹中的饥饿感都减弱了不少。
“这功法……真的能挡饿御寒!”吴邪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。对于挣扎在生存线上的他而言,没有什么比这个发现更实际、更重要的了!
他兴奋地站起身,活动了一下筋骨,只觉得身体轻盈了不少,连往日因营养不良而时常出现的眩晕感都减轻了。
“咕噜噜……”
虽然饥饿感减弱,但生理需求依旧存在。吴邪摸了摸肚子,看向庙外依旧纷飞的大雪,眉头皱起。食物的问题,依旧迫在眉睫。
他重新穿上那件破棉袄(此刻穿在身上,竟觉得有些过于暖和了),深吸一口气,决定再次前往落霞镇碰碰运气。有了这《星尘引》带来的些许底气,他觉得自己或许能撑得更久一点。
顶着风雪,吴邪再次踏入落霞镇。镇上的行人依旧稀少,偶尔有穿着厚实皮袄、牵着驮兽的商队经过,溅起一片泥泞的雪水。
他习惯性地走向那几个熟悉的、可能施舍点残羹冷炙的店铺后门,但今天运气似乎并不好,不是被伙计不耐烦地驱赶,就是连一点油星都没见到。
就在他有些沮丧,准备去更远的城隍庙看看时,一阵诱人的食物香气飘入他的鼻尖。
是肉包子的味道!
他循着香味望去,只见街角一处屋檐下,一个穿着绸缎棉袄、胖乎乎的中年男子,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,手里捧着一个油纸包,里面是几个白胖胖、热腾腾的肉包子。男子吃得满嘴流油,脚下还放着一个食盒。
是镇上有名的土财主,王员外家的管家,王福。他显然是出来给府上采买东西,在此歇脚。
吴邪认得他,因为这王福出了名的刻薄吝啬,往日里见到他们这些乞丐,非打即骂。
若是平时,吴邪绝对会绕道走,不敢有丝毫沾染。
但今天……
闻着那勾魂摄魄的肉香,感受着体内因为修炼而消耗加剧带来的空虚感,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。
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眼中闪过一丝挣扎,最终还是求生的欲望压过了恐惧。他整理了一下破棉袄,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乞丐,然后低着头,小心翼翼地走到王福面前不远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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