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的雨声裹着汽车鸣笛穿透窗纱时,苏砚正在解剖室整理第七份骨检报告。
她的白大褂第二颗纽扣松了,随着抬臂动作轻轻摇晃——这是今早蹲守张伟家楼下时,被保安拉扯留下的痕迹。
手机在操作台上震动,来电显示是串陌生号码,尾号047。
她摘下橡胶手套,指腹在接听键上顿了三秒。
“苏法医?”女声带着浓重鼻音,像刚哭过,“我是李娜,三中门口卖煎饼的。
七年前...你妹妹苏棠失踪那晚,我在巷口看见...“
解剖刀“当”地掉在托盘上。
苏砚的指甲掐进掌心,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。
她抓起外套冲向停车场时,连脚套都忘了摘,橡胶底在瓷砖上擦出刺耳的声响。
裴溯的车已经等在门口。
他摇下车窗,雨丝飘进他微抿的唇缝:“李娜的定位在青枫旅馆,203房。”后视镜里,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方向盘纹路——那是他焦虑时的习惯动作。
苏砚坐进副驾,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,混着雨水的冷冽。“她为什么现在开口?”她攥紧装着录音笔的帆布包,指节发白。
“今早有人往她煎饼摊泼了硫酸。”裴溯转动钥匙,车灯刺破雨幕,“威胁信里写着‘再乱说话,下一个是你女儿’。”
青枫旅馆的墙纸泛着霉斑,203房的空调发出老旧的嗡鸣。
李娜缩在褪色的碎花被单里,膝盖抵着下巴,像只受惊的鹌鹑。
她右手背上敷着纱布,渗出的血把纱布染成淡粉色——苏砚一眼认出那是硫酸灼伤的痕迹。
“我...我本来不敢说的。”李娜的牙齿打战,视线始终盯着墙角的蟑螂,“可他们烧了我女儿的书包,还在本子上画血蝴蝶...和当年那个警察拿给我看的照片一样。”
苏砚的呼吸一滞。
她蹲在床前,尽可能放软声音:“当年哪个警察?”
“穿警服的,方脸,左眉骨有道疤。”李娜突然抓住苏砚的手腕,指甲几乎掐进她皮肤里,“我那晚真的看见了!
黑衣服男人拖走小棠,车牌是军牌,白底红边的那种!
他把小棠塞进后车厢时,她发卡掉了,蓝色蝴蝶的,和我女儿现在戴的一样——“
“李姐!”裴溯突然出声,他半蹲在另一侧,手指轻轻叩了叩李娜手背,“你说有警察找过你,他具体说了什么?”
李娜的瞳孔猛地收缩,像被踩了尾巴的猫。
她松开苏砚,扯过被单裹住肩膀:“他说...我肯定是看错了,军牌车那晚根本没出城。
还说要是乱讲,我女儿会和小棠一样...“她的声音突然哽住,”小棠是多好的孩子啊,总帮我收摊,还教我女儿背古诗...“
苏砚摸出手机的手在抖。
她调出苏棠的照片,照片里的女孩发梢别着枚蓝色蝴蝶发卡,和李娜描述的分毫不差。“李姐,”她喉咙发紧,“能把你看到的车牌号码...尽量回忆一下吗?”
“京V·A7236。”李娜突然抬头,眼泪砸在照片上,“我记了七年,每天睡前都在心里念。
那个警察走后,我偷偷去车管所查过,可系统里根本没有这个车牌号。“
雨越下越大,打在旅馆破窗户的塑料布上,像有人在敲铁皮。
裴溯的手机在这时震动,他看了眼屏幕,对苏砚摇摇头——后台验证李娜的话需要时间,但此刻他更在意她眼底的血丝和颤抖的肩膀。
凌晨三点,法医中心档案室的灯还亮着。
苏砚的白大褂搭在椅背上,她盯着电脑屏幕,指尖快速敲击键盘。
裴溯靠在门框上,看她发顶翘起的碎发随着动作晃动——这是她专注时的标志,像只炸毛的猫。
“军牌系统内网权限我借到了。”苏砚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紧绷,“京V·A7236确实不存在,但七年前有辆黑色途锐的使用人是张伟的表弟陈默。”她调出行车记录,红色标记刺痛眼睛,“最后一次行驶记录是2016年6月19日21:07,路线是南环路——正好是苏棠失踪的巷子口。”
裴溯的喉结动了动。
他走到她身后,俯身时闻到她发间的柠檬香波味:“申请搜查令需要刑侦支队盖章,我现在联系陈律师...”
“不用。”苏砚突然关闭网页,转身时撞进他怀里。
她仰头看他,睫毛上还沾着雨珠:“张伟的人已经在拖延流程了,刚才档案室的王姐说,陈默的车辆档案被调去‘核查’了,三天内拿不回来。”
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实习法医小周气喘吁吁地探进头:“苏姐,赵强被经侦带走了!
涉嫌贪污,现在在市分局审讯室。“
裴溯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他抓起西装外套,对苏砚扬了扬下巴:“走。”
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后,赵强的额头沁着汗。
他盯着桌上的咖啡杯,喉结动了又动——那是裴溯让人特意准备的,加了三倍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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