解剖室的无影灯在凌晨三点依然刺眼，苏砚的橡胶手套上还沾着陈雨薇的组织液。
她盯着镜中自己泛青的眼尾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解剖刀的骨柄——那是妹妹苏棠十岁生日送她的礼物，刻着歪歪扭扭的“姐姐”二字。
手机在操作台上震动，是裴溯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：“等我。”
她深吸一口气，将注意力拉回陈雨薇的尸体。
死者耳后那道0.3厘米的疤痕在放大镜下显露出异常——皮肤边缘有细微的灼烧痕迹，像是某种微型器械植入后留下的。
苏砚的瞳孔骤缩，她突然想起上个月解剖的流浪汉林雪，同样位置也有类似伤痕。
“叮——”
门被轻轻推开，实习生小周抱着一摞档案站在门口，“苏姐，赵丽家属送来的梦游画作。”
画纸展开的瞬间，苏砚的呼吸停滞了。
浅灰色素描本上，一个被丝线缠绕的人形轮廓占满整张纸，中心用红笔写着“T-7”，字迹歪歪扭扭，像是孩童握笔的力度。
她指尖发颤，从白大褂口袋摸出泛黄的旧照片——七年前苏棠失踪前画的涂鸦里，同样有个被线团困住的小女孩，背面用蜡笔歪歪扭扭写着“小棠是T-7”。
“她可能不是目击者。”苏砚的声音轻得像叹息，“是另一个实验体。”
小周没听清，正要追问，苏砚的手机又响了。
是刘洋发来的视频通话，背景是他堆满代码的工作台，“苏法医，你绝对猜不到我破解了什么。”
屏幕里跳出一串乱码，几秒后转换成文字：“茧计划第二阶段实验流程：每日9:00注射神经刺激剂，15:00进行记忆干扰训练，21:00脑波同步测试......”刘洋推了推眼镜，“死者陈雨薇三个月前在匿名论坛发过这段代码，用的是苏棠失踪当天的日期做密钥。”
苏砚的指甲掐进掌心，“有人在传递信息。”
解剖室的门突然被撞开，裴溯带着冷风冲进来，西装领口微乱，眼底是她熟悉的偏执红血丝。
他手里攥着半枚蝴蝶发卡，和苏砚掌心的那枚拼在一起，暗纹数字在灯光下泛着幽蓝：“李明轩承认这是‘茧计划’的标记。”
“更糟的。”苏砚举起镊子，指向陈雨薇耳后，“新型神经芯片。
我和林雪的旧档案......“她顿了顿，喉结滚动，”位置完全一致。“
裴溯的手指猛地收紧，发卡边缘割破掌心，血珠滴在拼接处。
他突然握住苏砚的手腕，触感烫得惊人：“听证会提前到明天，李明轩会用你童年的舆论报道攻击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苏砚抽回手，转身整理器械，“但他不知道你有这段录音。”
第二天的听证会现场，镁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李明轩坐在证人席，西装笔挺，目光扫过苏砚时闪过阴鸷：“七年前，苏法医作为唯一目击者，却在妹妹失踪后保持沉默......”
“反对！”裴溯霍然站起，法袍被带得翻卷，“证人试图用无关的私人经历影响陪审团判断。”他按下遥控器，听证会的大屏幕亮起——
录音里，李明轩的声音沙哑：“T-8号已就位，脑波同步仪调试完成。”画面是模糊的监控，他正将一个金属箱搬上黑色轿车。
法庭炸开锅，李明轩的脸瞬间惨白。
苏砚盯着他颈间若隐若现的蝴蝶项链，突然想起昨夜裴溯说的话：“当年我母亲的案子，证物箱里也有半枚这样的发卡。”
散庭时，刘洋的电话打进来，声音发颤：“苏姐，我收到匿名邮件......”
监控视频里，十余个蒙眼的人被固定在金属椅上，头部连接着粗粗的导线。
裴溯凑过来看，突然倒抽一口冷气：“这些人......是苏棠失踪那天市立医院的护工、保安。”
镜头拉近，屏幕跳出猩红大字：“T-7号意识唤醒倒计时：00:59:59”。
苏砚的手机在此时震动，是周涛医生发来的消息：“苏棠的病历找到了，但需要你本人来取。”她望着裴溯紧抿的唇线，突然想起陈雨薇解剖时在胃部发现的碎纸片——那是半张亲子鉴定报告，“苏”姓与“林”姓的血缘关系栏，写着“99.99%”。
倒计时的数字开始跳动，58:59，58:58......
窗外的警笛声由远及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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