解剖室的金属台面冷得刺骨,苏砚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。
视频里那个后颈刻着TS - 7的小女孩,睫毛还沾着未干的泪,和相册里咬着草莓糖冲她笑的苏棠重叠成一片模糊的影。
她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声响,像被人攥住心脏的幼兽。
“苏砚。”裴溯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三度,带着砂纸摩擦般的沙哑。
他的手覆在她手背时,她才惊觉自己的指尖正在不受控制地发抖。
他没有急着抽走信封里的照片,反而用拇指轻轻摩挲她腕间凸起的骨节,“刘洋说,催眠治疗对创伤性记忆恢复有效。”
苏砚猛地抬头,眼底的红血丝像裂开的蛛网:“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?”
“因为我见过你解剖时的手。”裴溯的喉结动了动,“稳得能切穿0.1毫米的骨膜,可刚才翻相册时,你把苏棠的发卡碰掉了三次。”他从西装内袋摸出张淡蓝色预约单,边缘被他捏出细微的褶皱,“今晚八点,陈医生的私人诊所。我陪你去。”
夜色漫进窗户时,诊所的催眠室飘着若有若无的薰衣草香。
苏砚平躺在躺椅上,盯着天花板上流动的光斑,听见裴溯在门口说“我就在外面”,然后是门闭合的轻响。
陈医生的声音像浸在温水里的丝绸:“现在,慢慢呼吸……回忆你最后一次见到苏棠的夜晚。”
月光透过纱窗漏进来,七岁的苏砚蹲在院子里给凤仙花浇水。
苏棠穿着她淘汰的碎花裙,抱着个缺了耳朵的布熊跑过来,发间的蝴蝶发卡闪着幽光:“姐姐,有叔叔说要给我买糖。”
“不许跟陌生人走。”苏砚的语气比平时凶,因为三天前巷口张奶奶的孙子被拐了。
她转身去拿晾衣绳上的毛巾,再回头时,苏棠已经站在院门口,面前是个穿深灰外套的男人。
男人蹲下来,手里举着瓶带草莓贴纸的玻璃瓶。
“棠棠乖。”苏棠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,“别伤害姐姐。”她伸手接过瓶子,仰头喝了一大口。
苏砚想冲过去,却像被施了定身咒——她的脚被晒得发烫的水泥地黏住,喉咙里堵着块烧红的炭。
“姐姐,我不疼。”苏棠转过脸,瞳孔里的光像被人吹灭的蜡烛,“这个叔叔说……喝了就能变成小蝴蝶,飞去陪妈妈。”
男人抱起苏棠时,她后颈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不自然的青。
苏砚终于能挪动脚步,却在触到男人衣角的瞬间被推开。
她摔在地上,指甲缝里嵌进碎石,只能望着那抹碎花裙消失在巷口,耳边回响着苏棠最后一句含糊的呢喃:“姐姐……别怕……”
“苏砚!苏砚!”
陈医生的手按在她肩膀上时,苏砚才发现自己浑身都被冷汗浸透。
她抓过茶几上的纸巾,却怎么也擦不干不断涌出的眼泪:“她是为了保护我……她怕我被伤害,所以跟陌生人走了……可我却恨了自己七年……”
诊所外的走廊,裴溯背靠着墙,指节抵着唇。
他听见苏砚压抑的哭嚎穿透门板,像把钝刀在他心脏上划来划去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,是刘洋发来的消息:“查到了,TS - 7是T - 0项目组的宿主代号。”
解剖室的空调开得很足,刘洋的白大褂下摆被风掀起一角。
他推了推黑框眼镜,屏幕蓝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:“我黑进了当年的孤儿院档案库。苏棠入院时间是2009年3月17日,裴夫人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裴溯的母亲林晚晴,同一天做过特殊体检。”
“特殊体检?”裴溯的声音像淬了冰。
刘洋调出一份扫描件,模糊的字迹里“脑电波异常”“神经敏感度9.2”等词刺得人眼睛生疼:“项目组在筛选高敏感儿童,说是为了‘意识移植研究’。苏棠和林晚晴都是第一批实验对象。”他敲了敲键盘,“更诡异的是,所有实验记录在2010年12月15日被清空——那天正好是林晚晴被执行死刑的日子。”
裴溯的手指重重按在桌沿,骨节泛白:“谁清空的?”
“IP地址指向……”刘洋的鼠标悬在一个名字上,“明辉集团。李明轩的私人服务器。”
苏砚的手机在此时震动,是条匿名短信:“废弃医院地下二层档案室,有苏棠的体检报告。”她盯着屏幕上的地址,后颈泛起凉意——这是李明轩的惯用手段,用诱饵引猎物入瓮。
可当她抬头看见裴溯手机里“明辉集团”四个字时,还是把车钥匙攥进了手心。
废弃医院的铁门锈成了暗红色,推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尖叫。
苏砚戴着橡胶手套,避开地上的碎玻璃,每一步都能踩起灰尘。
地下二层的走廊像条黑色的蛇,只有她的手电筒光束在墙上爬。
档案室的门锁是新换的,她用解剖刀挑开时,金属摩擦声让她想起解剖室里骨锯的嗡鸣。
档案柜最底层的牛皮纸袋上落着薄灰,封条上“T - 0 - 13”的编号让她呼吸一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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