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忠明媳妇去的马家庄,在吴家村东南方向,隔着一座山梁,约莫二十里地。村里有个先生姓马,名气不小,附近几个村子遇到什么邪乎事,都会去请他。传说这马先生祖上就是吃阴阳饭的,看风水、定阴宅、画符驱邪,很有些手段。有人说他真能通灵,也有人说他不过是心理学拿捏得准,但不管怎样,名声是传开了。
吴忠明的媳妇,姓王,是个本分胆小的农村妇女。男人被吓破了胆,儿子又差点被疯老头掐死,她心里更是怕得要命。天刚蒙蒙亮,她就揣上家里仅有的几百块钱积蓄,用布包了好几层,紧紧塞在怀里,像是揣着一家子的命根子,深一脚浅一脚地出了门。雪还没化尽,山路泥泞难行,她摔了好几跤,棉裤膝盖处都磨破了,沾满了泥浆,她也顾不上了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快把先生请来,救救男人,救救这个家。
一路上,她脑子里乱糟糟的。想起刚嫁过来时,吴忠明还是个精壮小伙,日子虽然清苦,但有盼头。后来生了罗明,更是觉得生活有了奔头。可自从杀了那头猪,一切都变了。男人整天疑神疑鬼,眼窝深陷,瘦脱了形。小叔子死得那么惨,疯老头的诅咒像一把刀悬在头顶。她不敢想象,要是男人再出点什么事,或者儿子……她打了个寒颤,不敢再想下去,只是加快了脚步,恨不得肋生双翅,立刻飞到马家庄。
赶到马家庄时,已是晌午。打听了好几个人,才在村西头找到马先生的家。那是个独门独户的小院,青砖围墙,黑漆木门,看着比普通农家齐整些。王媳妇忐忑不安地敲了敲门。
开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,穿着藏蓝色的中山装,梳着整齐的分头,面容清瘦,眼神平和,看着倒有几分教书先生的气质,并不像想象中神神叨叨的样子。
“你找谁?”男人问,声音温和。
“请……请问是马先生吗?”王媳妇紧张地问,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。
“是我。你有什么事?”马先生打量了她一眼,目光在她沾满泥浆的裤子和惶恐的脸上停留片刻。
王媳妇像抓住了救命稻草,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门口冰冷的石阶上,未语泪先流,哭着把家里这半年多来的怪事,断断续续地讲了一遍:如何杀的猪,如何断了香,陈老刀怎么吊死,小叔子又如何惨死,疯老头的诅咒,还有男人快被逼疯的状态……她说得语无伦次,但那份绝望和恐惧,却是真真切切。
马先生静静地听着,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是手指在门框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。等王媳妇哭诉完,他才缓缓开口:“听起来,像是冲撞了厉害的东西,怨灵索命。这事不小。”
“马先生,求求您,救救我们吧!多少钱我们都给!只要您能化解,砸锅卖铁我们也认了!”王媳妇连连磕头。
马先生沉吟了一下,说:“你先起来。既然是急事,我就跟你走一趟。酬劳……看着给吧,积德行善为主。”他转身回屋,拿了一个半旧的帆布包,里面鼓鼓囊囊的,看样子是罗盘、符纸之类的家伙什。
王媳妇千恩万谢,连忙起身。马先生锁好门,便跟着她往吴家村赶。回去的路似乎更长了,王媳妇心急如焚,马先生却是不紧不慢,一边走,一边看似随意地问些问题,比如那猪具体什么样,杀猪时除了香断还有什么异常,陈老刀和吴忠亮死前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,那棵槐树有没有什么传说等等。
回到吴家村,已是傍晚。夕阳的余晖给雪地抹上了一层凄凉的橘红色,村口那棵老槐树拖着长长的、扭曲的影子,像一头蛰伏的巨兽。王媳妇下意识地绕开了槐树,领着马先生从另一条小路回家。
吴忠明早就等在门口,像热锅上的蚂蚁。见到马先生,他几乎是扑过去的,抓住马先生的手,声音发抖:“马先生,您可来了!您可得救救我们啊!”
马先生抽出手,平静地说:“别急,我先看看。”他站在院门口,并不急于进去,而是先从帆布包里取出一个黄铜罗盘,托在掌心。那罗盘古旧,指针微微颤动。马先生眯着眼,看着指针的摆动,又抬头看了看房子的方位,以及远处那棵槐树的轮廓,眉头微微皱起。
他抬脚走进院子,目光扫过已经填平、上面盖了新房地基的猪圈原址,在那里停顿了许久。然后又走进堂屋,看了看房梁、墙角,手指在一些家具上轻轻触摸。
吴忠明和王媳妇紧张地跟在后面,大气都不敢出。屋里,小罗明躲在母亲身后,探出半个脑袋,好奇又害怕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先生。
马先生转了一圈,回到堂屋中央,脸色凝重,对吴忠明说:“吴老弟,你这宅子,问题不小啊。”
“啊?先生,怎……怎么说?”吴忠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怨气深重,凝而不散。”马先生指着屋外猪圈的方向,“根源就在那儿。那畜生非比寻常,其怨念之强,实属罕见。更麻烦的是,”他顿了顿,目光投向村口,“这怨气与村口那棵老槐树的阴煞之气勾结在了一起,形成了‘阴锁’之局,死死缠住了你家。陈师傅和你弟弟,不过是这局中最早的祭品。它的目标,是断你家的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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