鹿宁将绣好的新帕仔细包好,又绣了一些小件新款式,一并放进竹匣,带着谢徵一同去了锦绣阁。
锦绣阁里香气氤氲,屏风错落,木架上挂着精致的成品帕巾。
鹿宁将自己的绣品展开在掌柜面前,那一簇折枝花卉在灯下熠熠生辉,花瓣似欲滴露,枝叶宛若迎风而动。
锦绣阁掌柜眼前一亮,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针脚,指尖一滑而过,竟几乎摸不出线迹来。
他心下暗叹,这等针法,就算送去府城,也能叫人争相抢购,少说也能翻上一倍。
掌柜知道东家让鹿宁用绣品抵债,没想到鹿宁绣品如此出众。
秉承着人才抓到手中,他适当给鹿宁提了一成的价格。
鹿宁心下稍安,但并未满足。
她从竹匣中又取出另一种新花样,摊开在案上。
“掌柜,我还有别的针法,若锦绣阁愿意买断花样,我可亲自教你们的绣娘,甚至传授几种我独有的针脚。”
“这样一来,你们有了样式,便能不断推出新品。”
掌柜看着鹿宁沉静的神色,心里暗暗称奇。
一个乡下女娘,不但针线了得,说话竟也这般利落有章法。
他笑眯眯地端起茶盏:“鹿姑娘,你年纪轻轻,说话倒是个明白人。”
“只是买断花样……这是大事,东家一向谨慎,恐怕要我回禀才行。”
鹿宁并不急,她合上竹匣,抬眼望着掌柜,声音柔和且笃定:“掌柜尽管斟酌,我只是想实实在在换钱还债,也不怕你们拒我,若是此路不通,我自能去别家寻。”
这话说得不重,却叫掌柜心头一紧。
县城虽有几家绣铺,可能绣得上台面的,除了锦绣阁,几乎没几家。
若真让她被别人收了去,那便是生意白白拱手送人。
他捻着胡须,心里飞快盘算。
鹿宁这绣品,卖去府城至少可得一两银子一方,若能不断出新样式,东家必然满意。
想到这儿,他便换了副笑脸,含着几分试探:“姑娘若真有几手独门针法,不妨先传两样给我们看看。”
“若真如你所说,我做主加价不难,不买断,哪怕是分成也可议。”
鹿宁抿了抿唇,没有立刻答应,只道:“掌柜的话,我记下了,花样我自然能出,但要先定好规矩,我教的针法,只能用在锦绣阁的绣品上,不得外传,更不得用来压价,否则我宁可不做。”
掌柜闻言愣了愣,没想到一个小娘子谈起条件来,竟然是井井有条。
他眼角一跳,却更生出几分重视,心里暗暗记下,这鹿宁可不好糊弄。
“好好,鹿姑娘放心,你这般能人,咱锦绣阁岂能待薄?今日先收下这几方绣品,我替你算个高价,等我禀过东家,再细细与姑娘谈。”
说着,他便吩咐账房写下收据,亲手交到鹿宁手里。
账房打开算盘噼里啪啦一阵拨打,算出这一批绣品和新花样的价格,总共折合五两二钱银子。
掌柜有心和鹿宁交好,便自作主张多添了几分,口中笑呵呵:“姑娘这绣样罕见,东家定然中意,我这里先按高价给,五两三就算定了。”
结果在鹿宁的预期之内,她接受。
“多谢掌柜成全,日后我会按时送新绣来。”
“若鹿姑娘肯教我绣娘们这折枝花卉的针法,我做主,每月另给你两钱银子作为辛苦费。你教得越多,分成就越厚。”
鹿宁思索片刻,便点头应下。
她清楚,单凭一己之力,针脚再快,绣品数量也有限。
若能借锦绣阁的绣娘之手,把她的样式推开,不但能更快还债,也能在城中立住名声。
自此,鹿宁隔日便入城,挑几名绣娘演示。
她指尖翻飞,耐心拆解,哪里要走平针,哪里要用打籽针,色线如何叠晕,才能显得花瓣生动。
绣娘们看得目不转睛,常常一遍学不会,她便不厌其烦再示范。
掌柜看在眼里,心中更是喜不自胜,私下估摸,若真能把这类花样大规模推出,至少能翻两倍价钱。
这一月下来,鹿宁的绣活加分成,总共换得十六两银子。
她仔细折算,除去家中开销,余下的十两尽数交到账房,换得欠条一张。
原本一百五十两的巨债,如今削去十两,虽依旧沉重,却算是往前挪了一步。
鹿宁与锦绣阁掌柜敲定分钱方式,离开锦绣阁。
转头又去了文房四宝铺买一些笔墨和纸张。
心中计较着,村里的私塾半年束修一两银子,也许不用等到秋收,她能送谢徵入学。
这一个月也没闲着,她抽空教谢徵识字。
家中暂时没钱送他去私塾,只能由她先做个引路人。
谢徵也没问为什么她懂得那么多,只当阿姐天资聪颖,听兄长念书,就记在了心里。
某日写完一页歪歪扭扭的字,谢徵忽然抬头问:“阿姐,如果有机会,你想要念书吗?”
鹿宁穿针的动作一顿,抬头认真回答:“当然,书中凝结了前人智慧,若能学习,就能明智。”
话到此处,她发出一声轻叹。
“可惜啊,女子启蒙多在大家世族,寻常人家,根本没这个机会。”
谢徵把她的忧叹牢记在心:“阿姐,就算先生不收你,我也可以把我学到的都教给你。咱们一起读书。”
鹿宁笑摸了摸他的头:“好。”
谢徵看着她的动作,迎了上去,满眼都是孺慕之情。
从谢衍离开家中,谢徵成了鹿宁的尾巴,几乎时时刻刻黏在她身边。
原本他还偶尔与村中小孩们玩闹,如今却几乎足不出户。
主要家中闹了丑闻,大人们碍于情面不在她们面前多言,可孩子们却口无遮拦,往往一针见血地戳中痛处。
谢徵不止一次听到那些曾经的玩伴跑过来问他:“你哥哥不要你了,你嫂嫂会不会也走啊?”
“但你嫂嫂还没和你你哥成婚,那她是你嫂嫂还是姐姐?”
甚至村中的无赖直接拦住他:“反正鹿宁是你们家媳妇,你哥不要了,那你娶呗。”
说罢还上下扫了谢徵一眼,嘴里啧啧嫌弃。
“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,估计你嫂嫂都看不上你。”
谢徵当场就红了眼,弯腰捡起石头猛地冲上去。
他又咬又抓,拼命砸过去:“阿姐是阿姐,她属于她自己,不是谁的妻子,她喜欢谁,才要谁,你向她道歉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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