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几天胡俊一直在等张彪他们的消息,消息没等来,却等来了苦主的责问。
苦主李登举踏进县衙后堂时,胡俊正对着案头一堆卷宗发呆。连续几天了,张彪那边毫无音讯,那些卷宗翻来覆去,依旧是那两个干巴巴的结论:凶手身手利落,疑似从后窗进出。再没有半点新鲜的、能抓住的东西。他烦躁地把卷宗往旁边一推,纸张哗啦作响。
“学生李登举,叩见大人。”声音沙哑和一丝拘谨,在安静的堂上响起。
胡俊抬眼。李登举一身素服,脸色比上次见时更显苍白憔悴,眼窝深陷,布满了血丝,嘴唇紧紧抿着,透着一股强撑的硬气。他躬身行礼,姿态放得很低。
“李秀才免礼,请坐。”胡俊尽量让声音显得平稳,“令尊令堂之事,本官亦日夜悬心。”
李登举并未依言坐下,依旧垂首站着:“大人体恤,学生感激不尽。只是……”他抬起头,目光直直看着胡俊,语气冰冷带着一丝质问,“只是父母冤沉海底,首级无踪,为人子者,实如烈火焚心,五内俱摧!敢问大人,这数日已过,凶手……可有踪迹?衙门……究竟有无眉目?”
他顿了顿,声音变得低沉:“学生深知大人日理万机,宵衣旰食。然父母之仇,不共戴天!若……若大人实在为难,力有不逮……学生……学生也只好……”他再次深深一揖,声音压得更低,却字字清晰,“携此血状,另寻门路,叩请府台大人垂怜,拨冗查办!万望大人……体谅学生一片哀痛焦灼之心!”
来了!胡俊心里咯噔一下。这李登举话说得客气,姿态也放得低,可字字句句都像裹着软刀的棉絮。先是哭诉惨状,再是质疑衙门效率,最后图穷匕见——再不破案,我就要往上告了!这哪里是询问,分明是通牒!苦主逼宫,天经地义,此时也不好发火。
胡俊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那股被冒犯的不快。人家父母双亡,惨遭斩首,这等血海深仇,换了谁不急?理解归理解,这压力却是实打实的。
“李秀才,”胡俊的声音沉缓下来,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,“你的心情,本官感同身受。丧亲之痛,锥心刺骨。衙门上下,对此案绝无半分懈怠!这些日子,本县三班衙役,自张捕头以下,不分昼夜,奔走于全县各乡、各镇、各村,明察暗访,不敢有丝毫疏忽。此事,想必你也有所耳闻?”
他观察着李登举的神色。李登举紧绷的下颌线微微动了一下,算是默认。胡俊继续道:“此案手段凶残,凶徒狡猾,非寻常鸡鸣狗盗之辈。寻找线索,需得时日,更要耐心。本官已严令张捕头,务必再加派人手,扩大查探范围,穷尽一切可能!一有确切消息,本官即刻亲往贵府相告,绝不延误分毫!”
胡俊站起身,绕过桌案,走到李登举面前,语气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:“李秀才,本官身为此地父母,缉凶惩恶,责无旁贷!你且安心归家,料理双亲身后事,静候佳音。本官在此向你承诺,必倾尽全力,早日将此獠绳之以法,以慰令尊令堂在天之灵,亦还你李家一个公道!”
这番话,胡俊说得斩钉截铁,掷地有声。李登举抬起头,看着胡俊眼中那不容置疑的郑重,原本心中翻腾的激烈情绪被这承诺稍稍压下去一些。他嘴唇翕动了几下,终究没再说什么硬话,只是再次深深一揖,声音哽咽:“学生……学生叩谢大人!一切……全凭大人做主!” 说罢,转身退了出去。
看着那消失在门口的单薄背影,胡俊长呼了一口气,伸手抹了抹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。烦躁地踱了两步,扬声唤道:“来人!”
门口一个小吏应声而入,垂手侍立。
“张彪人呢?还有那几个班头,现在何处?”胡俊的冷声的问道。
“回大人,”小吏躬身答道,“张捕头和周班头、刘班头、陈班头(六子)他们,一大早点卯完毕,就各自带着手下兄弟出衙查案去了。”
“这几日都是如此?一大早就走,很晚才归?”胡俊追问。
“是,大人。自接手李家案子以来,几位班头都是天不亮就带着人出去,常常是城门快落锁了才风尘仆仆地回来交令。有时连饭都是在外面胡乱对付几口。”小吏顿了顿,补充道,“哦,对了,这期间还真顺手抓了几个不开眼的小毛贼,偷鸡摸狗的勾当。按大人您之前定下的规矩,罪过不重的,都没往大牢送,直接押到城西垃圾填埋场那边去了。该分类垃圾的分类,该挖坑的挖坑,让他们干活抵罪去了。”
胡俊听完,心中被李登举逼出来的邪火稍微平复了一些。看来这帮家伙这次是真没偷奸耍滑,确实在用心奔走。胡忠这两天出去采买时,回来也念叨过,说城里城外,到处都能看见衙役们的身影,连一些偏僻的村落都有人去问过。只是……效率啊!这古代刑侦手段落后,通讯基本靠腿,排查全靠嘴问,效率低得让人抓狂。他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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