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阳城的冬日,天色总是灰蒙蒙的,铅云低垂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陈家大院的书房内,却仿佛与世隔绝,只有炭盆偶尔爆出的火星和书页翻动的沙沙声。
陈骥之几乎将自己焊在了书案前。秦岭带回的那块鼎迹残片被安置在一个特制的、内衬软绒的紫檀木盒中,置于案头。它不再散发明显的能量波动,但那沉静而古老的气息,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它所代表的沉重使命与未解之谜。
他首先要做的,是“消化”。将秦岭之行的所有信息——地眼张的口述、亲眼所见的诡异景象、遭遇的各种超自然威胁、以及这块残片本身带来的感知——进行系统性的梳理、分析、记录。他动用了陈家积累了数代的人脉与资源,通过各种隐秘渠道,调阅了大量关于西北地区的古籍、地方志、探险笔记,甚至是某些被列为禁忌的、关于古代西域宗教和神秘仪式的残卷。
“山鬼”部族的八方鼎位图上,代表西北方向的标记,其纹路走向与昆仑山脉北麓、祁连山以西的广袤区域隐隐对应。那片土地,在历史上被称为“西域”,是丝绸之路的咽喉,也是无数文明交汇、碰撞、湮灭的舞台。古籍中关于那片土地的记载,往往充满了神话色彩——《山海经》中的西王母、周穆王西巡、汉武帝求仙、玄奘西行取经……这些传说背后,是否都隐藏着与九鼎之力相关的蛛丝马迹?
地眼张在养伤期间,也凭借记忆,口述了一份关于西北地脉特征的概要。他指出,西北之地,龙脉走向大开大合,气势磅礴,但地气燥烈,多风沙煞气,与秦岭的险峻幽深、神农架的原始混沌截然不同。若真有鼎器或其部件存于彼处,其形态与守护方式,必然也带有鲜明的地域特征,很可能与沙漠、绿洲、雪山、或者某些早已湮灭的古国遗迹相关。
陈骥之的目光,最终锁定在了几个关键地点上:被认为是“万山之祖”的昆仑墟外围区域、有着“死亡之海”之称的塔克拉玛干沙漠深处某些传说有古城遗迹的方位、以及祁连山与阿尔金山交汇处一些被视为禁忌的古老山谷。
“西北地域辽阔,环境恶劣,远超秦岭。这次,我们不能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。”陈骥之对阿贵说道,语气凝重,“我们需要更精确的线索,更需要……一个熟悉当地环境、并且值得信赖的向导。”
阿贵深以为然。秦岭的教训太深刻了,没有地眼张,他们连“黑龙潭”的门都摸不到。在西北那种动辄百里无人烟、自然环境就能杀人的地方,一个可靠的向导至关重要。
然而,寻找这样的向导并不容易。西北局势混乱,马匪、军阀、外国探险队势力交错,人心叵测。既要熟悉地理民俗,又要能应对可能遇到的超常危险,还要确保忠诚可靠,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
陈骥之再次动用了黑子留下的关系网,发出了寻找西北向导的隐秘请求,条件极其苛刻。与此同时,他也在加紧整理分析已有的线索,试图缩小目标范围。
这天傍晚,陈骥之正在对照一幅唐代西域舆图与“山鬼”部族的兽皮地图,老仆忽然来报,有一位自称姓“石”的客人求见,持有一枚特殊的信物。
陈骥之心头一动,立刻让人将客人请到密室。
来者是一位年约四十的汉子,身材不算高大,却异常精悍结实,皮肤黝黑粗糙,是常年经受风沙洗礼的痕迹。他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羊皮袄,眼神锐利而沉静,如同戈壁滩上的鹰。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边眉骨上的一道狰狞刀疤,几乎划过眼角,为他平添了几分煞气。
他见到陈骥之,没有说话,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枚锈迹斑斑、却刻着特殊暗记的青铜箭头,放在了桌上。
陈骥之看到那箭头,瞳孔微缩。这是当年他父亲暗中资助的一支西北义军首领的信物,那支义军早已在多年前的一场血战中覆灭,据说无人幸存。
“石敢当。”汉子抱了抱拳,声音沙哑,带着浓重的西北口音,“受黑爷所托,也为还陈老当年一份人情。”
陈骥之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和来意,心中既惊且喜。他示意对方坐下,亲自斟茶:“石兄弟,久仰。没想到……你还活着。”
石敢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那道刀疤随着他嘴角的牵动扭曲了一下:“命硬,没死成。在黑爷手下混口饭吃,也顺便……守着西北那片地方。”
“你对西北很熟?”
“祁连山喝过雪水,塔克拉玛干啃过沙子,昆仑山下躲过马匪的刀子。”石敢当的语气平淡,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,“不敢说全熟,但大部分活人能走、不能走的地方,都趟过几遍。”
陈骥之点了点头,不再绕圈子,直接将此次西北之行的目的(隐去了九鼎的具体信息,只说是寻找一件极其重要的上古遗物)和可能遇到的危险(包括超自然因素)大致说了一遍。
石敢当安静地听着,脸上没有任何波澜,直到陈骥之说完,他才缓缓开口:“找东西,可以。玩命,也行。但有三件事,得先说清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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