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武皇帝的万寿节,是举国同庆的大事。南京城内张灯结彩,百官朝贺,万邦来使,一派盛世气象。曹国公府自然也要精心准备贺礼。
李贞准备的是一柄镶嵌宝石的玉如意和一篇花团锦簇的贺表,中规中矩。而李景隆,则准备了一份与众不同的“薄礼”。
他让赵铁柱精心打磨了两件东西:一架单筒望远镜,和一台结构简单但效果惊人的显微镜。望远镜的镜筒用黄铜打造,小巧精致;显微镜则配了几片不同放大倍率的玻璃片。同时,他亲自绘制了一幅巨大的《大明寰宇海疆略图》。
这幅地图,是他根据记忆中的世界地图轮廓,结合这个时代已有的《大明混一图》等资料,精心“修饰”而成。它精确描绘了大明的海岸线、主要河流,以及朝鲜、日本、琉球、南洋诸国的大致位置,甚至模糊地勾勒出了印度、阿拉伯半岛、非洲东海岸,以及……在遥远东方,一片巨大的、未被标注的陆地轮廓(美洲),旁边用小字谨慎地写着“传闻有巨陆,物产殊异,待考”。
这幅地图的精度和所展现的广阔世界,远超这个时代任何已知地图。李景隆赌的就是朱元璋的雄才大略和好奇心。
万寿节当日,谨身殿内,百官献礼已近尾声。轮到曹国公府时,李景隆捧着锦盒和卷轴,恭敬上前。
“臣李景隆,恭祝陛下万寿无疆,特献上海外奇物两件及《大明寰宇海疆略图》一幅,为陛下略解烦忧,开阔眼界。”
“哦?海外奇物?海疆略图?”朱元璋今日心情颇佳,尤其是马皇后近日气色好转,让他心怀宽慰,闻言起了兴趣,“呈上来。”
内侍先接过望远镜。李景隆上前一步,恭敬地讲解用法:“陛下,此物名为‘千里镜’,透过此镜观远处景物,如在眼前。”他示意朱元璋对准殿外远方的宫门。
朱元璋将信将疑地拿起,按照指点望去。片刻之后,他身体微微一震,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!通过镜片,他清晰地看到了宫门守卫盔甲上的纹饰,甚至连其脸上细微的表情都依稀可辨!
“这……此物竟能缩地成寸,真乃军国利器!”朱元璋脱口而出。他立刻想到了这东西在军事上的巨大价值:侦察敌情、指挥作战、边防了望……
接着,李景隆又献上显微镜,并准备了一小片树叶标本。“陛下,此物名为‘显微镜’,可观毫末之微。请陛下观此树叶。”
朱元璋再次好奇地看去,只见原本平平无奇的树叶脉络,在镜下竟如同沟壑纵横的壮丽山河,还有无数奇形怪状的微小生物(细胞结构被李景隆解释为“叶之精微构造”)!这再次颠覆了他的认知。
“一观宇宙之浩渺,一察秋毫之精微……九江,此二物,巧夺天工,匪夷所思!”朱元璋放下显微镜,看向李景隆的目光充满了审视和惊叹。“此二物,也是你‘偶得古方’所制?”
“回陛下,正是。臣醉心格物,偶有所得。”李景隆坦然应对,“然器物之巧,终为末节。臣以为,大明之疆域,不应仅限于陆上。故臣查阅古今图籍,访询番商水手,耗时数月,绘成此《大明寰宇海疆略图》,愿陛下圣览。”
巨大的地图被缓缓展开。当那幅描绘着已知世界和未知领域的地图呈现在眼前时,不仅朱元璋,连侍立一旁的朱标,以及殿中有资格观礼的重臣如徐达、冯胜等,都倒吸了一口凉气!
地图上山川河流、城邦国度标注清晰,尤其是那蜿蜒漫长、细节丰富的大明海岸线,以及浩瀚海洋中星罗棋布的岛屿、大陆,带给众人极强的视觉冲击力。
“这……这是琉球?这是吕宋?这爪哇竟如此之大?此处……莫非是天竺?更西边这些是何国度?这东方的巨陆……又是何地?”朱标忍不住指着地图连连发问,语气中充满了震撼与好奇。
朱元璋的目光则死死盯住地图上大明的海岸线,以及那些标有倭寇频繁出没的区域,还有通往南洋、西洋的航线。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,最终点在了那片东方巨陆上,沉声问道:“李景隆,你标注‘传闻有巨陆,物产殊异’,此言当真?有何依据?”
李景隆心知关键时刻到了,恭敬答道:“陛下明鉴,臣亦无十足把握。然臣综合前元遗留海图、南方番商口述,皆言极东深海,有土人驾独木舟,其貌异于中华,所携作物如硕大根茎(暗示红薯、土豆)、黄金之米(暗示玉米),产量惊人。故臣大胆猜测,或许海外另有洞天。且……”他顿了顿,加重了语气,“东南沿海,地狭人稠,时有饥馑。若此巨陆果真存在,其物产能引种中土,或可活民百万,永解粮荒!纵是传闻,为天下苍生计,亦值得一探!”
“永解粮荒”四个字,像重锤一样敲在朱元璋心上。他出身贫苦,深知粮食的重要性。开国以来,鼓励垦荒、兴修水利,皆为增产粮食。若海外真有如此高产作物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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