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一个极其精细、危险的过程。如同在狂风巨浪中驾驭一叶扁舟,稍有不慎,便会舟毁人亡。小木子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,身体微微颤抖,左肩伤口处,那暗绿色的瘴毒仿佛受到了刺激,开始剧烈蠕动、反扑,带来阵阵蚀骨的剧痛。
“稳住心神!引导它,不要对抗!”叶琴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,指尖连弹,又是数枚金针落下,稳住他几欲崩溃的气机。
小木子咬牙坚持,将全部意志集中在“沟通”与“引导”上。那泉水中的净化之力,起初如同滑不溜手的游鱼,难以捕捉。但契约印记传来的那一丝微弱的共鸣,却像是一根无形的丝线,渐渐与那净化之力建立起某种联系。终于,第一缕清凉纯净的气息,顺着他掌心劳宫穴,缓缓流入经脉。
“嘶——”小木子倒吸一口凉气。这气息并非温和的药力,而是带着一种天地造化的沛然之力,虽微弱,却精纯无比,进入经脉的瞬间,便与那肆虐的瘴毒发生了激烈的冲突!如同冷水滴入滚油!
剧痛!撕裂般的剧痛!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经脉中穿行,所过之处,与那阴寒的瘴毒相互消磨,爆发出难以言喻的痛楚。小木子脸色瞬间惨白如纸,身体剧烈摇晃,几乎要晕厥过去。
“引导它!跟着药力走!冲刷毒素!”叶琴急喝,手中金针连闪,不断刺激相关穴道,疏导那股狂暴的净化之力。
小木子凭借着顽强的意志,死死守住灵台一点清明,引导着那一缕净化气息,汇入药力洪流,按照叶琴指引的路线,在经脉中艰难前行。所过之处,如同刮骨疗毒,剧痛难当,但那些盘踞的、阴寒的瘴毒,也在这股精纯的净化之力冲刷下,如同冰雪消融,被一点点逼出、消解!
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。不知过了多久,小木子浑身已被冷汗浸透,如同从水中捞起。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,左肩伤口处的麻痒痛楚在逐渐减轻,体内那股阴寒滞涩的感觉也在一点点消退。虽然经脉因两股力量的冲突而更加疼痛,但那种生机被侵蚀的虚弱感,却在逆转!
终于,当那一缕微弱的净化气息,伴随着药力,完成了一个周天的循环,缓缓归于丹田时,小木子猛地张口,“哇”地吐出一大口腥臭发黑的淤血!淤血落地,竟发出“嗤嗤”的声响,冒着淡淡的黑烟。
随着这口毒血吐出,他苍白的脸上,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。虽然依旧虚弱,内伤未愈,但侵入心脉附近的瘴毒,已被逼出大半!左肩伤口的暗绿色,也消退了许多。
“成功了!”叶琴长舒一口气,额头上也满是汗珠,但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,“真的可以!这泉水中的灵气,竟真能被引导利用!木兄弟,你这法门……”她看向小木子,眼神中充满了惊异与探究。
小木子无力地摆摆手,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,只是艰难地抬起手,指向王珂。
叶琴会意,立刻如法炮制,为王珂施针敷药。有了小木子的经验,这次过程顺利许多。王珂也吐出一口毒血,虽未根除,但瘴毒也被压制下去,断臂处的疼痛大减,气血通畅了许多。
“这泉水灵气有限,一次不能汲取太多,否则会伤及泉眼根本,我们也承受不住反噬。”叶琴擦了擦汗,看着气息明显好转的两人,眼中忧色稍减,“但照此下去,最多三日,我们体内的瘴毒可除大半,恢复部分行动力。只是……那妖物……”
她看向空地外,瘴鳞蚺巨大的阴影依旧在雾中若隐若现,嘶嘶声不绝。
“等。”小木子闭目调息,缓缓吐出两个字,“等我们恢复一些力气,等一个机会。”
机会,在第二日黄昏时,意外地出现了。
或许是被泉水的净化气息持续刺激,也或许是饥饿驱使,那瘴鳞蚺终于按捺不住,尝试着将巨大的头颅探入泉水十丈范围内。就在它触及那无形界限的刹那,净瘴泉似乎被激怒,泉眼猛地喷涌出一股比平时浓郁数倍的清冽水汽,带着凛然正气,冲击在瘴鳞蚺的头颅上!
“嘶——!”瘴鳞蚺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,如同被滚油泼中,猛地缩回头颅,幽绿的复眼中闪过一丝惊惧,庞大的身躯在雾中烦躁地翻滚,搅得瘴气汹涌。
“就是现在!”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小木子猛地睁开眼,眼中金光一闪而逝。经过一日夜的休养和泉水灵气滋养,他虽未痊愈,但已恢复了些许气力,更重要的是,体内瘴毒被清除大半,行动已无大碍。他低喝一声:“王珂,掩护!叶姑娘,跟上!”
话音未落,他身形已如猎豹般蹿出,并非冲向瘴鳞蚺,而是冲向空地边缘,那片生长着“净瘴草”变种灌木的区域!他动作快如闪电,双手连挥,将几株灌木连根拔起,塞入怀中。同时,目光如电,扫视着灌木丛下的岩缝和腐殖质。
“在那里!”叶琴眼尖,指向一丛灌木后、一块潮湿岩石下的阴影。那里,几株叶片肥厚、顶端开着不起眼小黄花、根茎粗壮如胆的植物,正静静生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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