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嗡——”
舱门向两侧无声滑开。
高空的夜风裹挟着整个东京的吐息,在瞬间野蛮地灌满了整个舱室。
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气息。
温热的汽车尾气,食物在铁板上炙烤的焦香,雨后混凝土的潮湿水汽,无数种陌生的味道拧成一股混乱而又充满活力的洪流,粗暴地冲刷着柚梨泷白贫瘠的嗅觉。
他踏出舱门,脚步落在天台冰冷坚硬的地面上。
然后,整个人彻底定住了。
他的世界,在这一秒被彻底颠覆。
无数根狰狞的钢铁巨柱拔地而起,疯狂地向上生长,用亿万扇窗户的灯火,将头顶被光污染侵蚀的暗红色夜空撕扯得支离破碎。
下方,是光的江河。
车流是奔涌的橙黄色光带,人流是攒动的微小光点,它们以一种无序又遵循着某种神秘规律的方式,在这座钢铁森林的底部疯狂涌动,共同编织出这座城市鲜活跳动的脉搏。
声音。
气味。
光影。
色彩。
所有的一切,都化作最原始、最庞大的数据流,绕过了他的思维,直接轰入他那片空白的感官世界。
他的大脑在嗡嗡作响,试图处理这远超负荷的信息,却只能徒劳地宕机。
这个世界,比他想象中嘈杂一万倍。
混乱一万倍。
但也……精彩一万倍。
“欢迎来到现实世界。”
安卿鱼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,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引导意味。
柚梨泷白猛地转过身,那双漆黑的眼眸中,原本沉静的十字星芒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剧烈闪烁,爆发出一种近乎贪婪的、原始的兴奋光芒。
“那个lv100的人,在哪里?”
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,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急切。
“别急。”
安卿鱼笑了,镜片后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少年眼底的渴望,笑容中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。
“在见他之前,我们还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通知你的父亲。”
安卿鱼的话音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,余波未散。
楼顶的另一侧,最深沉的阴影之中,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突兀地响起。
不疾不徐。
那声音很轻,却仿佛每一步都精准地踏碎了天台的死寂,将周围城市的喧嚣都排挤开去。
柚梨泷白猛地转过身。
一个中年男人,正从黑暗中缓步走出,踏入楼顶边缘勾勒出的昏暗光晕里。
他穿着一身被洗得微微发白的漆黑传统和服,腰间别着一柄同样漆黑的太刀,陈旧的刀鞘在霓虹灯的映照下,只反射出幽深而冰冷的光泽。
那张脸,被漫长的岁月与无尽的等待刻满了沟壑纵横的沧桑。
但那双眼睛里,却燃烧着一种被压抑了太久太久,几乎要烧穿灵魂、喷薄而出的深沉情感。
那是混杂了愧疚、思念、痛苦与狂喜的火焰。
父子二人的目光,终于跨越了十几年的漫长岁月与那扇冰冷的金属门,在东京冰冷的夜风中,轰然相撞。
整个世界的背景音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抽离了。
呼啸的风,远处的警笛,城市的嗡鸣,全都化作了模糊的背景板。
中年男人停下脚步,嘴唇颤抖着,似乎想说什么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是用那双通红的眼睛,死死地、贪婪地描摹着儿子的轮廓。
“父亲?那是什么?”
柚梨泷白歪了歪脑袋,清澈的眼眸里,是不加掩饰的困惑。
“……”
安卿鱼嘴角那个完美的、礼貌性的弧度,第一次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凝滞与龟裂。
天台之上,陷入了一片比【净土】内部还要冰冷的死寂。
……
大阪,某处摩天大楼楼顶。
白厄坐在天台边缘,两条腿在百米高空之上悠闲地晃荡着,手里捏着一盒刚从楼下便利店买来的草莓大福。
高空的夜风吹起他雪白的发丝,在下方都市的霓虹灯光映照下,泛着一层淡淡的、流动的虹彩。
他咬了一大口大福,软糯的表皮、香甜的红豆沙和微酸的草莓果肉在口中混合,让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。
有时候,他就会很想这样子。
他的视线越过大半个城市,投向远处那座悬浮在空中的巨大白色堡垒。
堡垒上两道狰狞的巨大伤口,在夜色中依旧清晰可见。
“唔,草莓味的果然比红豆味的好吃。”
他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,又慢条斯理地捏起一个塞进嘴里,腮帮子满足地鼓了起来。
耳麦中,安卿鱼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,适时响起。
“老师,柚梨泷白已经成功带出,不过出现了一点小状况。”
“什么状况?”
白厄含糊不清地问,嘴里还在细细品味着大福的甜美。
“他不认识自己的父亲。”
“嗯。”
白厄的反应平淡得过分。
安卿鱼在那头沉默了两秒,似乎在组织语言。
“老师您就这反应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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