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南,甜水井胡同。
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老槐树繁茂的枝叶,斑驳地洒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。几声清脆的鸽哨划破长空,带着一股子老城特有的悠闲与惬意。
江河站在自家院子中央,深吸了一口带着露水和槐花香气的空气。
舒坦。
这才是人过的日子。
这是一座标准的三进四合院。前院临街,被江河改成了铺面;中院是宽敞的正房和耳房,一家人起居;后院则是个私密的库房和小花园,甚至还有一口甘甜的老井。
比起那个充满油烟味和吵闹声的筒子楼,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。
“江河,吃饭啦!”
正房的帘子一挑,苏婉端着早饭走了出来。
她今天换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月白色旗袍——这是江河特意托人从省城带回来的。起初她死活不肯穿,说太招摇,但在江河的“强权”下还是穿上了。
这一穿,那股子温婉江南女子的韵味瞬间就出来了。腰身窈窕,肤白胜雪,哪里像个生过孩子的妇女,简直就是从画报里走出来的民国名媛。
妞妞跟在妈妈屁股后面,手里拿着个肉包子,吃得满嘴流油,新买的小皮鞋踩在青砖上“哒哒”作响。
“来了。”
江河笑着走过去,接过妻子手里的粥碗,“今儿这旗袍真合身,以后看店就得这么穿,这叫‘老板娘的气场’。”
苏婉脸一红,嗔怪道:“就会贫嘴。这衣服干活都不方便……对了,前面铺子刚开了锁,虎哥一大早就带着人来了,说是有喜事。”
江河几口把粥喝完,擦了擦嘴:“走,去前院看看。今儿是咱们‘集珍斋’挂牌试营业的日子,可不能掉链子。”
……
前院。
原本临街的倒座房被打通,改造成了一间古色古香的铺面。
门楣上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——**【集珍斋】**。这是江河特意请秦修远馆长题的字,笔力苍劲,透着一股子文雅气。
此时,店铺门口已经摆满了花篮,还有两挂还没点的万响鞭炮。
虎哥今天特意穿了一身不合体的西装,领带系得跟红领巾似的,正指挥着手下一帮小弟忙前忙后。
“都给我精神点!把地扫干净!今儿是江爷开张大吉,谁要是敢掉链子,老子扒了他的皮!”
看到江河出来,虎哥立马换上一副笑脸,屁颠屁颠地跑过来:“江爷!吉时到了!八点零八分,咱们点炮?”
江河点点头:“点吧。动静搞大点,让这条街都知道,这地界换主人了。”
“得嘞!”
“噼里啪啦——!”
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彻胡同,红色的碎屑漫天飞舞,引得周围的街坊邻居纷纷探头张望。
甜水井胡同住的都是老街坊,平时也见过不少开店的,但像今天这么大阵仗,还是头一回。
“这谁家啊?这么阔气?”
“听说是前阵子抓盗墓贼那个英雄!姓江!”
“嚯!那可是个人物,赶紧去看看!”
不一会儿,店门口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。
江河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山装,站在柜台后,神色淡然。苏婉则站在他身旁,虽然有些紧张,但看着丈夫镇定的侧脸,心里也就安稳了。
“各位街坊邻居,各位朋友。”
江河拱了拱手,声音洪亮,“我江河初来乍到,在咱们甜水井胡同讨口饭吃。集珍斋主营古玩鉴定、收购、修复。咱们这行讲究个‘真’字。以后各位家里要是有些拿不准的老物件,尽管拿来,我免费给掌眼!”
“好!”
虎哥带头鼓掌,那帮小弟更是把手掌都拍红了。
就在这时,人群里挤进来一个穿着蓝布褂子、手里捧着个报纸包的老头。
老头看起来七十多岁,满脸褶子,眼神却透着一股子精明。
“掌柜的,您这话当真?免费掌眼?”老头把报纸包往柜台上一放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来了!
江河心中一动。这叫“盘道”。
古玩行开业,除了捧场的,必然有来砸场子或者试探深浅的。这第一单生意要是接住了,名声就立住了;要是打眼了,那以后这店就不用开了。
“大爷,咱说话算话。”江河微笑着做个了“请”的手势,“打开看看?”
老头也不废话,慢悠悠地解开报纸。
里面露出一只青花的大盘子。
盘底绘着“萧何月下追韩信”的图案,青花发色浓艳,画工细腻,盘子边缘还有一圈精美的回纹。
周围看热闹的人里也有懂行的,忍不住惊呼:“哟!这青花看着不错啊!像是大开门的老东西!”
老头得意地捋了捋胡子:“掌柜的,您给断个代?要是说对了,这盘子我就卖给您;要是说错了,嘿嘿,您这招牌怕是得摘了吧?”
这哪里是卖货,分明是来踢馆的!
虎哥一看这架势,火气腾腾地上来了,撸起袖子就要骂人。
江河伸手拦住了虎哥,依旧面带微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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