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漫过车窗，路灯的光影在玻璃上飞速掠过，将车厢里映得忽明忽暗。白灵坐在身旁，担忧的目光像黏人的星光，频频落在我脸上，嘴唇动了动，好几次话到嘴边，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，只余下无声的叹息。
我侧头看向她紧蹙的眉尖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，声音放得柔和：“白灵，关于苏氏生日宴那天，还有我被人下药的事，你一定要烂在肚子里，切莫跟第三个人提起——包括你哥哥，知道吗？我不想因为这些事，再引出更多不必要的麻烦。”
白灵闻言，立刻重重点头，伸手紧紧回握住我的手，掌心的温度带着坚定：“琉璃姐你放心！我绝对不说！谁问我都不说！”
回到住处，我躺在床上，翻来覆去却毫无睡意。许言的算计、预制菜的阴谋，还有苏文昨晚那双灼热又复杂的眼眸，在脑海里反复盘旋。犹豫良久，我还是点开了与苏文的对话框，指尖在屏幕上敲下一段长长的文字，将心中的疑惑与担忧尽数倾诉，而后静静盯着屏幕，直到眼皮发沉，也没等来回复。
次日清晨，会议室里的空调吹着微凉的风，连日来的频繁会面，让在座的人渐渐对我熟络起来，偶尔碰面，还会笑着点头打招呼。我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主位的苏文身上——他微微垂着眼，指尖捏着文件，银灰色的眼镜框下，是难以掩饰的疲惫，眼下两道重重的黑眼圈，像晕开的墨，衬得那张素来冷峻的脸多了几分脆弱。我看着他这副模样，忍不住“噗嗤”一声笑出了声。
笑声刚落，苏文的目光便骤然投了过来，黑眸里带着几分茫然，又几分锐利。我心头一紧，连忙收住笑意，清了清嗓子，换上一脸严肃的神情，抬眸看向他：“苏总，正如我昨晚发给您的信息里所说，我实在无法理解您对许氏集团和昌耀集团的态度。昨天您明明已经严厉制止了他们用预制菜糊弄消费者的行为，可我昨晚听许言的意思，许氏和昌耀早已向言氏集团采购了大量预制菜，囤积在仓库里。这件事，您是否知情？”
苏文放下手中的文件，身体微微后靠在椅背上，黑眸沉沉地看着我，语气平静无波：“那按照你的意思，该怎么做？”
“自然是一查到底！”我毫不犹豫地开口，语气里带着坚定的决绝，“这种不顾消费者健康、只图利益的企业，就像依附在商场里的毒瘤，唯有拔之而后快，才能绝后患！”
苏文闻言，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，他静静看了我片刻，缓缓开口，声音里带着几分历经商场的沧桑与沉稳：“琉璃，商场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场，从来都不只是你我两方的胜负输赢。苏氏集团即便身为京城首富，也并非一枝独秀，无人能及。你肉眼所见，一株株大树间隔甚远，看似毫无关联，可若是挖开地面，你便会发现，地下的树根早已相互盘旋，缠绕成一张错综复杂的网。苏氏、许氏、言氏，便是这张网里的树，牵一发而动全身。”
他顿了顿，抬手轻轻推了推眼镜，目光愈发深邃，语气也多了几分无奈：“预制菜的出现，本就是一股挡不住的潮流。这浪潮里，有人急于接住风口获利，有人只想避而远之求安稳，也有人冷眼旁观无动于衷。你我大可以做那避世安稳、冷眼旁观之人，却绝不能做妄图阻止这股潮流的人——不是我们不想，而是我们没有这个能力，你没有，我也没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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