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盾山科技”的背景调查结果，放在了林溯的办公桌上，内容比预想的更要意味深长。
这家注册在沪市的外资数据安全公司，成立时间不长，但背景却有些扑朔迷离。明面上的控股方是一家注册在维京群岛的离岸公司，查询不到实际控制人。公司规模不大，但据有限的业内信息显示，其核心团队成员大多有海外知名安全公司或实验室的工作背景，技术实力不容小觑。
这样一家公司，不去承接政府或大型企业的安全项目，反而费尽心机来攻击一家游戏公司的计费系统，动机十分可疑。
“商业间谍？受人雇佣？”吴俊看着报告，提出猜测。
“都有可能。”林溯手指点着报告上“离岸公司”那几个字，“藏得这么深，所图必然不小。单纯为了窃取我们的计费逻辑，似乎有些小题大做。”
他沉吟片刻，对吴俊吩咐：“两条线并进。第一，让周富贵动用他所有的人脉，在业内探听一下，最近有没有什么人，或者什么公司，对网游、尤其是对我们星溯科技表现出不同寻常的‘兴趣’，特别是资本层面的。第二，技术层面不能放松，蜜罐系统继续维持，看看还能不能钓到更大的鱼。同时，我们真实的计费系统和核心用户数据库，必须进行物理隔离和最高级别的加密。”
“明白。”吴俊点头，随即有些担忧，“林总，如果对方是受资本指使，那他们的目标，可能不仅仅是破坏或者窃取，会不会是……想在我们游戏公测前，给我们致命一击，然后趁机低价收购或入股？”
林溯眼中寒光一闪：“不是没有这种可能。资本市场，吃相难看的手段多了去了。你提醒得对，让法务部准备一下，如果对方再有异动，我们要有立即启动法律程序的能力。”
压力如同无形的蛛网，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。但林溯的心志早已在重生的那一刻锤炼得坚如磐石。
傍晚，林溯难得地准时下班，去接苏晚晴。国家电视台的访谈节目后期制作接近完成，即将排期播出，苏晚晴最近也在跟进此事。
坐进车里，苏晚晴敏锐地察觉到林溯眉宇间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冷厉。
“公司的事情，还很棘手？”她轻声问，没有具体指哪一件，但她知道能让林溯如此神色的，绝不会是小事。
林溯没有隐瞒，简单将“盾山科技”的情况和她说了。苏晚晴现在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之一，她的冷静和理性，有时能提供不一样的视角。
苏晚晴听完，沉思片刻，说道：“如果背后真有资本的力量，那他们的行动就不会只有技术攻击这一种。舆论、政策、甚至你们团队内部……都可能成为他们的目标。你要小心。”
她顿了顿，看着林溯：“要不要我通过台里的关系，侧面了解一下有没有什么相关的资本动向？虽然不一定能查到核心，但或许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。”
林溯心中一暖，握了握她的手：“暂时不用。台里关系复杂，不要让你为难。这点风浪，我还顶得住。”
他不想将苏晚晴过多地卷入这些商业暗战之中。她的舞台应该在更广阔的地方。
“我相信你。”苏晚晴反手握紧他，语气坚定，“但你要记得，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。”
回到家，苏晚晴下厨做了几样小菜。吃饭时，她有意说些轻松的话题，转移林溯的注意力，聊着节目播出后的预期反响，聊着台里一些无关紧要的趣事。
温暖的灯光，可口的饭菜，还有身边人温柔的陪伴，渐渐驱散了林溯心头的阴霾。他看着苏晚晴在灯下柔和细致的侧脸，心中充满了感激。无论外面风浪多大，这里始终是他可以停靠休憩的港湾。
“晚晴，”他放下筷子，看着她，“等‘传奇’公测稳定下来，我们出去走走吧。就去……沪市看看怎么样？”他看似随意地提议，眼神却带着深意。
沪市，正是“盾山科技”所在之地。
苏晚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。他不是去游山玩水，他是要亲临潜在的“战场”附近，近距离观察对手。
她没有点破，只是微微一笑，给他夹了一筷子菜：“好啊。听说外滩的夜景很美，我还没好好看过。”
有些话，无需明说。她选择与他并肩，无论前方是风景，还是风浪。
深夜，林溯的书房。
他再次打开了“传奇”的官方论坛和星讯群。屏幕上，玩家们依旧热情高涨地讨论着攻略，组建着行会，沉浸在那个初生的江湖里。那些充满活力的文字，是对他所有努力最好的回报，也是支撑他面对一切暗处挑战的最大动力。
他不能让这个由他和团队心血构筑起来的世界，被任何阴影所侵蚀。
他拿起笔，在便签上写下了几个关键词：
盾山科技、离岸资本、计费系统、舆论、内部。
然后，在“内部”两个字上，画了一个圈。
苏晚晴的提醒没错。外部攻击尚可防御，内部的隐患往往更为致命。公司的快速扩张，难免鱼龙混杂。看来，是时候让吴俊和周富贵，在各自负责的领域，进行一次更细致的梳理了。
他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，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清明。
阴影已然浮现，那么，就将它连根拔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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