浴室的水声停止，李宛裹着浴袍走出，湿漉漉的长发贴在颊边，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，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。她看了江辰一眼，见他已穿戴整齐，正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大海，背影挺拔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绷。
“动作挺快。”她擦着头发，走向梳妆台。
江辰转过身，脸上已恢复了惯常的平静：“宛姐交代的事情，不敢怠慢。”
李宛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，没再说什么，开始进行繁琐的晨间护肤程序。江辰安静地站在一旁，偶尔递上她需要的护肤品，动作熟练而默契，仿佛演练过千百遍。空气中弥漫着昂贵护肤品的香气和一种无声的张力。
早餐在临海的露台进行，精致而安静。只有刀叉轻碰盘子的声音和海鸥的鸣叫。李宛似乎心情不错，简单问了几句关于学院后续资产交接的细节，江辰一一作答，条理清晰。
“品鉴会的事，”李宛放下咖啡杯，用雪白的餐巾擦了擦嘴角，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天气，“场地定在‘琉璃宫’，时间是周五晚上。宾客名单和‘展品’资料，陆深晚点会发给你。你熟悉一下，重点是把握节奏，营造氛围……让客人们，能充分领略到‘美’的价值。”
“琉璃宫”是星曜集团旗下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之一，以极致的奢华和绝对的隐私着称，是进行这种见不得光交易的理想场所。
“是，宛姐。”江辰点头，“我会仔细准备，确保万无一失。”
“嗯。”李宛站起身，“我上午有个视频会议。报告整理好直接发我加密邮箱。”她走到江辰身边，手指轻轻拂过他的下颌线，动作亲昵，眼神却带着审视，“脸色有点差，昨晚没休息好？让厨房给你炖点安神的汤。”
这看似关怀的举动，却让江辰脊背微微一僵。他垂下眼睫：“谢谢宛姐关心，我没事。”
李宛笑了笑，没再说什么，转身离开了露台。
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，江辰才缓缓松了口气，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。李宛的“关怀”，总是像裹着蜜糖的针尖，精准地刺探着他最细微的情绪波动。她知道他昨夜并未尽兴，也知道他此刻内心的波澜。这份洞察力，让他既恐惧又依赖。
回到书房，江辰打开电脑，陆深的加密邮件已经送达。附件里是周五“品鉴会”的详细方案、一份简短但分量极重的宾客名单（寥寥数人，却都是身份显赫或背景神秘的代号），以及……五份“展品”的详细档案。
他的鼠标光标在“展品”档案的文件夹上停留了片刻，才深吸一口气，点了进去。
第一份档案，照片上是叶晚。穿着一条白色的蕾丝长裙，坐在窗边低头抚琴，侧脸在光线下柔和得不可思议，眼神纯净中带着一丝忧郁，脆弱感扑面而来。档案详细记录了他的身体数据、特长（茶道、古琴、香道）、性格分析（高敏感、依赖性强、共情能力突出），甚至包括一些私密的、关于他轻微胸部发育和皮肤敏感度的记录。备注栏写着：极品，需精心呵护，易激发保护欲与占有欲。
江辰的指尖微微发凉。他看到叶晚，就像看到某个阶段更脆弱、更需要引导的自己。
第二份是周瑾。照片中的他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，眼神冷冽，下巴微扬，带着拒人千里的高傲。档案强调了他的智商、冷静、掌控欲以及冷艳独特的魅力。备注：利器，善于驾驭复杂局面，适合有挑战性的目标。
第三份是林澈，照片充满活力，笑容灿烂，正在插花，动作灵动。档案突出其亲和力、创造力、信息搜集能力和活泼俏皮的风格。备注：佳品，善于活跃气氛，渗透力强。
第四份是苏清，照片氛围安静，他穿着棉麻长裙，在书架前低头看书，侧影文艺。档案强调其文化底蕴、独特品味、沉静气质。备注：雅玩，适合有特定精神需求的客户。
第五份档案，照片上是一个江辰不太熟悉的学员，气质柔媚，眼神勾人，档案备注直接写着：尤物，专长魅惑。
雌兰待沽，辰心淬冰。
一页页翻看下去，江辰的心一点点沉下去，最后变得一片冰冷。这些档案，像商品说明书一样，将活生生的人、他们数年的蜕变、他们的喜怒哀乐、他们最私密的生理心理特征，都量化、标签化，明码标价，等待着被“品鉴”，被“认购”。
他曾是这些“作品”的塑造者之一，见证过他们的挣扎、努力，甚至对他们中的某些人（如叶晚）产生过近乎“师长”般的怜惜。此刻，他却要亲手将他们推上“货架”。
一种强烈的不适感和负罪感涌上心头，几乎让他作呕。他想起了叶晚依赖的眼神，周瑾骄傲的背影，林澈活泼的笑声……
但就在这时，李宛昨夜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：“在我这里，你永远不需要为‘变化’道歉。我喜欢的，就是最真实的你……”
还有她今早看似随意的关怀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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