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刘队,你看这个!”小马突然举着平板跑过来,上面是近一周的执法数据,“投诉量降了40%,商户配合度提高了60%,效率比以前至少提升30%!”
刘洋没说话,只是把那碗豆浆喝得精光。阳光穿过铁皮棚的缝隙照下来,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像撒了一地的金豆子。
(四)
改革进行到第三个月,问题突然冒了出来。一家熟食店因“卤味亚硝酸盐超标”被罚款,可店主拿着罚单找到队里,红着眼圈说:“你们上周刚按‘卫生不达标’罚过我,这明明是同一个问题,怎么能罚两次?”
刘洋看着两张罚单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第一张是原食药的标准,罚了五百;第二张是综合执法队按新出台的《食品安全法》罚的,罚了两千。新旧规定衔接的空档里,居然出现了“重复处罚”。
“是我的错。”刘洋把罚单拍在桌上,队员们都低着头,“只想着‘队伍合’,没想着‘制度合’。各部门的老规定、新法规得捋顺了,不然罚得越多,老百姓越糊涂。”
他连夜翻出所有的法律法规汇编,从《行政处罚法》到《市场监督管理条例》,一页页地看,在重复或冲突的条款上画红圈。晨光爬上窗台时,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,桌上的红圈已经画了密密麻麻三十多个。
“得编本《执法手册》。”他对赶过来的队员们说,“把所有可能涉及的条款整合起来,明确‘同一违法行为不重复处罚’‘首违不罚’‘处罚与教育相结合’,不能让老百姓觉得我们是‘为了罚而罚’。”
李哥看着那些红圈,突然说:“我以前罚过一个卖烤红薯的,他占道经营,我罚了他,第二天他又来,我又罚……现在想想,其实可以帮他找个合规的摊位。”
刘洋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所以这手册得写清楚,执法不只是‘罚’,更是‘帮’。就像王大姐的豆浆渣,我们不光要告诉她‘不能乱堆’,还得告诉她‘该堆在哪’。”
(五)
《综合行政执法手册》印出来那天,刘洋带着手册去了菜市场。王大姐的摊位前,新添了个带盖的垃圾桶,豆浆渣整整齐齐地装在里面。
“刘队,你们的人昨天教我怎么调碱水比例,拖完地一点味都没有。”王大姐笑着递给他一块刚出锅的豆腐,“你尝尝,比以前嫩。”
刘洋咬了一口,豆香在舌尖散开。他翻开手册,指着“首违不罚”那条给王大姐看:“以后小问题先整改,不改再罚,咱们讲道理,不搞一刀切。”
旁边卖水果的老张凑过来看:“那我上次的秤差了一两,是不是能不算了?”
“算,但不罚钱,我们帮你校准。”原质监的老周掏出校准器,“以后每周来一次,免费校准,保证你童叟无欺。”
菜市场里渐渐热闹起来,队员们的身影穿梭在摊位间,有人在教商户用电子台账,有人在检查消防设施,有人在调解顾客和摊主的纠纷。李哥拿着检测仪器给活禽摊主测消毒水浓度,动作比以前熟练多了,嘴里还念叨着:“这浓度得再降点,不然影响鸡肉味。”
刘洋站在菜市场门口,看着那块崭新的“综合行政执法队”牌匾,阳光在上面反射出耀眼的光。他想起刚改革时,有人说“这就是换汤不换药”,有人说“一群外行管内行,迟早出乱子”,可现在,王大姐的热豆浆、老张的笑脸、队员们越来越默契的配合,都在说:这条路走对了。
(六)
深夜的办公室里,只有刘洋桌上的灯还亮着。他正在修改《执法手册》的补充条款,笔尖划过“同一违法行为适用新规优先”时,钢笔没水了。他拧开笔帽,想起白天李哥说的:“今天查了个蛋糕店,按老规矩得罚,按新规矩能整改,最后帮他换了台烤箱,老板非要送我两盒蛋挞。”
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,在“综合行政执法队”的牌匾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像撒了一层银粉。刘洋摸出那颗松掉的纽扣,现在已经被他重新缝好了,针脚虽然歪歪扭扭,却很结实。
他想起七十年前,市场监管还只是“工商行政管理”,敲着算盘收管理费;后来分了“工商、质监、食药”,各管一摊;现在,终于走向了“一支队伍管执法”。这变迁,就像他手里的手册,从空白到写满,从零散到系统,靠的从来不是哪一个部门、哪一个人,而是“为老百姓办实事”的初心。
钢笔吸满墨水后,刘洋在“首违不罚”下面加了一行小字:“执法是手段,服务才是目的。”
写完,他合上手册,看着窗外的月光。远处的菜市场静悄悄的,王大姐的豆腐摊大概已经收拾干净,只等着明天的晨光,和第一锅热乎的豆浆。
而他知道,这综合执法的路,就像那锅豆浆,得慢慢熬,用心熬,才能熬出最醇厚的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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