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坐下,铺平纸张,开始画画。
不是有意识的创作,而是手指随意的移动。铅笔在粗糙纸面沙沙作响,画出简单的线条——有时是波浪,有时是交叉的网格,有时是螺旋。
他的表情很专注,但眼神是放空的,红色瞳孔深处的旋涡缓慢转动,像在沉淀什么。
画画的过程中,他的神念自然展开,不是主动探查,而是像呼吸那样无意识地感知周围。他感知到:
这个房间浸泡在低强度的“精神抑制场”中。这种场会压制情绪波动和精神活性。
整栋楼里,住着大约五十个人。他们的精神状态大多很差——破碎、混乱、麻木。最年轻的可能只有十六七岁,最老的看起来四十出头,但祁淮之能感觉到,那个“四十岁”的人,生理年龄可能还不到三十。
早衰。
过度消耗。
他的铅笔在纸上顿了一下,画出一道稍重的痕迹。然后继续。
画到一半时,他感知到地下的异样——那里有巨大的、被屏蔽的空间。
抑制场的主要能量来源就在那里,而且……有生命反应。不是人类,也不是星兽,是更古老、更扭曲的存在。
祁淮之的手停了下来。
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画——纸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复杂的线条,那些线条看似杂乱,却隐隐构成某种结构。
他看了一会儿,将画纸翻到背面,重新开始画简单的波浪。
这一次,他画得很慢,很轻。
第二天下午,活动时间。
收容所的“活动区”是露天庭院,四周高墙,头顶是被电网切割成方块的天空。水泥地面,几个生锈的健身器材,几张破损长椅。
大约一百多个收容者聚集在这里。几乎都是年轻人——十几岁到三十出头的样子。但他们的状态触目惊心:
一个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的少年坐在长椅上,双手不断抓挠自己的手臂,留下道道血痕,嘴里喃喃着“滚开,滚开,不要再爬了……不要在我的骨头里爬……”
一个约莫二十五岁的女性蜷缩在角落,怀里抱着破布裹成的假婴儿,轻轻摇晃,眼神完全失焦。
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在庭院中央不停转圈,步伐精确得像在走某种仪式步法。他的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歪着,嘴角挂着凝固的微笑。
祁淮之注意到,这里没有一个真正的老人。
最年长的看起来四十多岁,但佝偻的背、灰白的头发、脸上深深的皱纹,让他看起来像六十岁。
祁淮之的视线在那个人身上停留片刻——这个人的生理年龄最多三十五,但精神图景已经千疮百孔,像被蛀空的树干。
过度消耗,被榨取得太快。
祁淮之选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下,掏出纸笔继续画画。他今天画的是简单的同心圆,一圈套着一圈,铅笔痕迹很轻,几乎看不清。
他画得很专注,没有抬头看周围的人。但他的存在本身,就像一块磁石,吸引着某些微弱的注意。
一个影子落在纸上。
祁淮之抬头,看见那个看起来最年长的男人站在面前。男人约莫四十岁外貌,但实际应该年轻得多。他的眼睛浑浊,却还残留一丝清明——那清明深处,是深深的疲惫。
“你在画什么?”男人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。
祁淮之将纸转过去给他看。
男人盯着画,浑浊的眼睛微微睁大。他伸出颤抖的手,指尖悬在纸面上方:“圈……套着圈……”
“嗯。”祁淮之轻声应道。
“像塔……”男人低声说,然后突然抱住头,痛苦地蹲下身,“不……不能说……不能想……”
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,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。周围有几个收容者看过来,眼神空洞,没有帮忙的意思,也没有害怕,只是看着。
祁淮之放下铅笔,沉默地看着男人颤抖的背影。三秒后,他伸出手,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。
只是最简单的触碰,甚至算不上安抚。但就在触碰的瞬间,一丝极细微的、纯粹“宁静”的概念,从祁淮之的存在本质中自然逸散,融入男人的精神表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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