传送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,一股混杂着硫磺、焦土、血腥以及浓郁到化不开的幽煞恶臭的灼热气流,便如同重锤般砸在李小鱼的脸上(魂体感知)。耳边不再是酆都城的死寂或喧嚣,而是无数能量碰撞的轰鸣、尖锐的嘶吼、沉闷的爆炸以及一种仿佛大地在痛苦呻吟的低沉震动。
眼前豁然开朗,却又瞬间被一片猩红与混乱填满。
这里就是葬星原。
天空是永不消散的暗红色烟云,如同溃烂的伤口,不断滴落着带有腐蚀性的灰烬之雨。大地龟裂,焦黑与暗红交织,裸露的岩石仿佛被血液浸透,又似被火焰反复灼烧。视线所及,几乎看不到任何完整的植被,只有一些扭曲的、如同妖魔触手般的漆黑枯木,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怪响。
远处,地平线上,影影绰绰矗立着数座如同巨兽獠牙般的黑色山峰,那便是尚未完全陷落的地府阴垒。山峰之间,以及更广阔的荒原上,无数道颜色各异的光束、爆炸的火球、盘旋冲击的身影,交织成一幅残酷而宏大的战争画卷。
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刀锋,在空气中肆意切割。仅仅是站在传送阵出口的平台(一座依托山崖建立的简陋石台)上,李小鱼就感到魂体传来阵阵被砂纸摩擦般的刺痛。这里的天地法则似乎都因激烈的战斗而变得紊乱、充满恶意。
“列队!检查装备!十息后出发!”队长黄鼬的声音嘶哑却清晰,瞬间压过了周围的嘈杂。他浑浊的眼睛扫过刚抵达、脸色都有些发白的几名新兵(包括李小鱼),没有任何安慰,只有冰冷的命令。
癸亥队的斥候们迅速行动起来,彼此间没有废话,只有熟练的配合。检查符甲能量、补充影遁符、校准勘界盘……李小鱼也连忙照做,同时暗中运转魂力,适应着这里极端恶劣的环境。怀中的玉简传来温热的稳定感,帮助他抵抗着外界混乱能量的侵蚀。
“我们的任务,”黄鼬蹲下身,用一根枯枝在焦土上快速划出简易的地图,“探查‘第七阴垒’陷落区域东南侧,约三百里范围的敌情。重点是摸清敌方新型‘攻城煞魔’的活动规律、兵力分布,以及……有没有更高级别的指挥节点。”
他指向地图上一个被标记为深红色的区域:“这里,是已知的幽煞临时集结地,可能有大家伙。绕开它,从侧翼渗透。记住,我们是眼睛,不是拳头。看到任何异常,记录,然后活着带回来。谁要是惊动了敌人,引来围剿……”他顿了顿,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“自己断后,别连累全队。”
冷酷无情的战场法则。
十息转瞬即逝。
“出发!”
黄鼬低喝一声,身形第一个动了。他没有施展任何华丽的遁术,只是如同真正善于潜行的鼬鼠,贴着地面起伏的阴影和岩石裂隙,以一种看似不快、却异常飘忽难以捉摸的方式,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前方更加昏暗混乱的荒原。
其他队员紧随其后,各施手段,有的身形淡化如同雾气,有的则巧妙地利用地形和乱流的掩护。李小鱼深吸一口气,将玉简的隐匿之力与自身对秩序之力的理解结合,周身气息迅速内敛,步伐变得轻灵而精准,如同鬼魅般跟上了队伍。
一离开相对安全的传送平台区域,真正的压力顿时扑面而来。空气中充斥着狂暴的能量余波,神识探查受到极大干扰,视野也因为弥漫的烟尘和扭曲的光线而变得极其有限。脚下的大地不时传来剧烈的震动,不知是远处战斗的余波,还是地下潜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。
斥候小队如同游走在刀锋上的舞者,在混乱与死亡的缝隙中艰难穿行。黄鼬的经验极其丰富,总能提前预判到能量乱流的间隙和可能的巡逻路线。其他队员也展现出了高超的潜行与反侦察技巧。
李小鱼全力跟随着,同时将感知提升到极限。他“看”到了许多触目惊心的景象:焦土中半掩的、属于地府阴兵的残破甲胄和兵器;被某种腐蚀性液体融化成诡异形状的岩石;以及……一些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华、只剩下干瘪外壳的幽煞残骸?那并非战斗损毁,更像是被某种东西“吸干”了。
他默默记录着这些细节。
前行约百里,小队第一次遭遇了零星的幽煞巡逻队。那是三只形似放大了数倍、甲壳上布满幽绿符文的“镰刀煞螳”,它们复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,正在一片相对平缓的区域来回巡视。
黄鼬打了个手势,全队立刻如同石头般静止下来,气息彻底融入环境。
李小鱼紧贴着一块灼热的岩石,看着那三只煞螳从前方不到二十丈处爬过,镰刀般的前肢划破空气,发出细微的嘶鸣。他能感觉到,这些煞螳的个体实力大约相当于鬼差中的精锐,但那种冰冷纯粹的杀戮意志和彼此间近乎完美的配合,却让它们显得更加危险。
小队成功避开了巡逻队,继续深入。
然而,葬星原的危险远不止于看得见的敌人。在穿过一片由无数尖锐石柱构成的“石林”时,异变突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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