监狱食堂的空气总是弥漫着一种陈年油垢与漂白水混合的闷浊气味,但今天,某种更加尖锐的张力将这日常的腐朽气息割裂了。北帮的人聚集在东侧餐线附近,清一色的灰色囚服袖口被刻意卷起,露出手腕上粗糙的靛蓝色船锚纹身——那是他们“深海”帮的标志。南帮的人则盘踞在西侧,沉默地吞咽着食物,偶尔抬眼时,目光如刀片般刮过对面的人群,他们脖颈上若隐若现的蛇形刺青,在昏暗灯光下仿佛在蠕动。
冲突的引信微不足道,是一个南帮新人无意中撞到了一个北帮老骨干的肩膀,餐盘里的土豆泥溅到了后者干净的袖口。几句压低的咒骂如同火星,溅落在早已铺满干柴的地面上。
“长没长眼,菜鸟?”北帮的老骨头“锚爷”推了那人一把,声音不高,却让整个食堂的嗡嗡声瞬间低落下去。
南帮新人涨红了脸,回头看向自己这桌的领头——“蝮蛇”。蝮蛇慢条斯理地放下勺子,没说话,只是轻轻抬了抬下巴。这仿佛是一个信号。
下一个瞬间,东侧与西侧的人流如同两股浊浪轰然对撞!金属餐盘砸在肉体上的闷响、拳头击中颌骨的碎裂声、怒吼与痛苦的嚎叫骤然爆发,取代了一切秩序。这不是街头斗殴,没有过多的虚张声势,每一击都朝着要害而去。桌椅被掀翻,残羹剩饭泼洒一地,在地上踩踏成滑腻的污秽。
锚爷显然是老手,他揪住最初那个南帮新人的头发,狠狠将其面门撞向水泥柱。但就在他转身的刹那,蝮蛇动了。他像一道阴影般窜近,手里闪过一道用磨尖的塑料牙刷柄和胶带缠成的简陋刺器,狠辣地捅向锚爷的腰肋。锚爷勉强侧身,刺器划破了他的侧腹,血立刻渗了出来。
但这只是佯攻。真正致命的一击来自另一个南帮成员,他趁锚爷吃痛分神,抡起一个沉重的铁质餐桶,用尽全力砸向锚爷的后脑。
“砰!”
那声音沉钝得让人心头发凉。锚爷的身体僵直了一瞬,眼睛骤然睁大,然后像被抽掉骨头的麻袋般软倒下去。鲜血迅速从他后脑的发间涌出,在灰色的水泥地上洇开一团不断扩大的、暗红色的不祥之花。
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,连打斗都出现了片刻的凝滞。
“住手!全部趴下!”尖锐的警哨声终于撕裂了混战,大批狱警持盾冲入,电击枪的噼啪声响起,混乱被强行镇压。
但一切已无法挽回。锚爷躺在地上,身体偶尔无意识地抽搐,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。鲜血仍在流淌,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。
当值的狱警队长冲到近前,只看了一眼,头皮就炸了。“医务室!快叫医务室的人!”
医务室的医生提着箱子跑来,蹲下检查不到一分钟,额上就冒出了冷汗。“颅骨凹陷,疑似颅内出血……瞳孔反应已经不对了。我们这里只能止血包扎,必须立刻送外面医院手术,也许还能……”
“也许?”狱警队长低吼,眼睛赤红。他当然知道送外就医程序有多繁琐,层层上报,等待审批,联系医院和押送车辆……每一分钟,都可能是在掐灭眼前这条囚犯性命最后的机会。他看着地上气息奄奄的锚爷,又看看周围或冷漠或紧张的其他囚犯,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焦灼将他攥紧。他对着对讲机吼叫,催促上级,联系医院,声音因为急切而嘶哑,在原地团团转,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兽。
监狱高窗投下的狭长光斑,缓缓移动,恰好落在那一滩尚未凝结的鲜血上,刺目而冰冷。新的风波,以最残酷的方式,揭开了序幕。而在这四面高墙之内,风波永远不会独自到来,它总是拖拽着更深、更黑暗的漩涡。
喜欢神医闯关中请大家收藏:(m.qbxsw.com)神医闯关中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