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场雨过后,黑松镇似乎焕然一新。
阳光暖融融地洒在镇上,铁匠铺旁,几个镇民像往常一样聚着闲聊,但话题却悄然绕开了家长里短,飘向了那片神秘的森林。
“喂,老莫里斯,”嗓门洪亮的铁匠艾丹最先忍不住。
他用胳膊肘碰了碰正在一旁歇脚的守林人,声音刻意压低了点,却还是引得周围人都竖起了耳朵,“森林边上那东西……到底是真的假的?我前两天去打猎,好像也瞧见了,像个长错了地方的小树屋,还隐隐发着光?”
他的话像是打开了闸门。
旁边一位农妇立刻接话,语气里充满了后怕与感激:“肯定是真的!莫德家的小子,烧得那么吓人,汉克老爹都没辙了,现在不也活蹦乱跳的?我家那口子说,亲眼看见他们是从那边回来的!”
“是啊是啊,”另一个镇民附和道,脸上写满了好奇与敬畏,“都说不用见着女巫本人,把东西放进去,就能换出救命的药来?这……这简直是森林之神显灵了吧?”
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一直沉默抽烟的莫里斯。
他是这里唯一一个大家心照不宣的、与那片神秘之地有联系的人。
莫里斯在鞋底磕了磕烟斗,抬起眼皮,浑浊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写满探究的脸。
他沉吟了片刻,才用那惯有的、沙哑而平稳的语调开口,既没承认也没否认,只是说道:
“那边有那边的规矩。”他这句话仿佛一道无形的界限,让躁动的人群稍稍安静下来。
“那地方……存在,自然有它的道理。”他继续慢条斯理地说,言辞极其谨慎,“它不害人,反倒帮了加雷斯和莫德家,这是事实。”
“至于别的……心存诚意,按规矩办事,或许就能得到你们需要的。若是心怀鬼胎…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变得锐利了些,“最好连靠近的念头都别有。”
他没有透露更多细节,但这番话无疑侧面证实了魔法铺子的真实性与基本规则。
它像一个充满诱惑的谜题,答案就藏在森林边缘,等待着有勇气且“心存诚意”的人去解开。
镇民们得到了一个模糊却又足够引人遐想的答案,交头接耳地散开了。
但“魔法铺子”这个词,连同老莫里斯那句话里的“规矩”和“心存诚意”,却像种子一样种在了镇民的心中。
日子照常过着。
艾丹捶打完最后一块烧红的铁胚,重重叹了口气。
窗外,淅淅沥沥的雨丝正敲打着铁匠铺的屋顶,这是雾雨森林一带常见的天气。
他习惯性地甩了甩那条因常年重复挥锤而劳损、每逢阴雨便酸痛难忍的右臂,眉头因熟悉的酸胀感而紧紧锁在一起。
汉克老爹“不要过于辛苦”的叮嘱言犹在耳,可对他来说,这简直是句空话。
“不辛苦?一家人张着嘴等着吃饭,哪能歇得下来……”他望着自己长满老茧的手,低声嘟囔了一句,语气里满是生活的沉重与无奈。
雨水带来的潮湿让他的关节愈发僵硬,每一次举锤都像是在对抗无形的枷锁。
前几天关于“魔法铺子”的议论和莫里斯那番意味深长的话,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里。
加雷斯那几乎废掉的胳膊,莫德家那烧得说胡话的孩子……他们都好了。
一个原本模糊的念头,在身体持续的酸痛和养家糊口的压力下,变得无比清晰和坚定。
“罢了!最多就是白费一块好铁!”他心一横,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。
转身从工具箱最底层,掏出一把他最为得意、却一直舍不得用的精钢小匠锤——那是他技艺的象征,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具“诚意”的交换物。
犹豫了片刻,他又从腰间那个磨得发亮的皮钱袋里,摸索出几枚舍不得花的金币,“再加上这个……总该够了吧?但愿能换到药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将金币紧紧攥在手心。
第二天晌午,雨势稍歇,林间弥漫着湿润的泥土和草木气息。
他趁着歇工的间隙,揣着那把小锤和金币,怀着比第一次抡大锤还要紧张的心情,独自一人踏入了森林边缘。
按照记忆中莫里斯话语里的暗示和那模糊的“规矩”,他找到那间发着微光的小铺,先将那份代表着他毕生手艺的“诚意”——精钢小匠锤郑重地放入了树洞,随后又将那几枚温热的金币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旁边。
微光接连闪过,小锤与银币一同消失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罐触手温热的药膏,以及一小包用油纸裹好的深色药草粉末,悄然出现在取货台上。
艾丹拿着药膏回家,将那散发着奇异草药清香的膏体仔细涂抹在酸痛的手臂上。
雨还在下,但涂抹药膏后,一股温和的热意却渗透进去,驱散了往日阴冷带来的刺痛。
一连几天,他都在坚持。
然后,在一个清晨醒来时,他猛地发现,那纠缠他多年锈蚀一样的关节里,那些沉滞酸痛,竟然如此明显地减轻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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