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府“清风诗会”的消息,如同一颗投入江南士绅圈这潭深水里的石子,瞬间激起千层浪。
“林昭?那个靠着新皇上位的泥腿子,也配谈风月,也敢办诗会?”
“简直滑天下之大稽!他以为江南是什么地方?是那些粗鄙武夫横行的大营吗?”
顾远舟的府邸内,檀香袅袅,一群锦衣玉袍的士绅聚在一起,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轻蔑与讥讽。
在他们眼中,林昭这个名字,就是对江南文风雅韵的最大侮辱。
顾远舟端坐主位,轻呷一口香茗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:“一个连笔都握不稳的武夫,妄图用诗会来拉拢人心,简直是痴人说梦。他想唱戏,我们就搭台,不过,这出戏的结局,得由我们来写。”
他目光扫向坐在下首的一名中年文士,此人正是吴郡有名的宿儒,周文达。
周文达在江南士林中颇有声望,最是看重门第出身。
“文达兄,”顾远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命令,“诗会之日,你来开头。别跟他谈什么风花雪月,就问他新政,问他那该死的‘一体纳粮’!我要让他当着全江南名流的面,下不来台!”
周文达抚着胡须,眼中精光一闪,傲然点头:“顾公子放心,对付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竖子,何须顾公子亲自出手?周某几句话,便能让他哑口无言,当众出丑!”
一群人相视而笑,仿佛已经看到了林昭在诗会上被问得面红耳赤、狼狈不堪的模样。
在他们看来,这根本不是一场博弈,而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。
夜色深沉,苏府的书房内灯火通明。
苏晚晴眉心微蹙,将一叠刚刚整理好的江南名家诗集推到林昭面前,忧心忡忡地说道:“顾远舟他们放出风声,这次诗会名为雅集,实为鸿门宴。他们定会在赋税之事上大做文章,届时各路名流云集,稍有不慎,你之前树立的威信便会毁于一旦。”
林昭却显得异常平静,他伸手握住苏晚晴微凉的手,轻声道:“我知晓。他们越是如此,越说明他们怕了。”
他的目光深邃如夜,仿佛早已洞穿了一切。
苏晚晴看着他沉稳的侧脸,心中的不安稍减,她深吸一口气,提出自己的想法:“既然他们要借诗会发难,我们何不将计就计?与其被动应对,不如主动出击。我建议,诗会的主题,就定为《江南赋》。不谈风月,不颂亭台,只展现江南百姓最真实的生活。”
林昭晚晴,诗词唱和、意境营造这些风雅之事,你比我擅长,就由你来负责。
至于那些笑里藏刀的老狐狸,交给我来应对。”
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,在这场风暴来临前夜,他们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。
诗会当日,苏府园林内宾客如云,丝竹悦耳,名流雅士三五成群,言笑晏晏。
然而,当顾远舟带着一大群气势汹汹的士绅步入园中时,原本和谐的气氛瞬间变得凝滞。
“呵,这苏府的景致倒是不错,只可惜,被某些不三不四的人占了,污了这方水土。”一个跟在顾远舟身后的士绅阴阳怪气地说道,声音不大不小,恰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。
顾远舟则像没听见一般,径直走到场中,目光轻蔑地扫过作为主人的林昭,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。
林昭一袭青衫,身姿挺拔如松,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,对这些露骨的挑衅置若罔闻。
他拱手道:“诸位能来捧场,林某不胜荣幸。”
不等客套话说完,周文达便越众而出,一声冷笑打断了他:“林大人,我等今日前来,可不是为了听这些虚文浮礼。听闻林大人要在江南推行新政,向我等士绅收税?此事关乎江南万千百姓的生计,不知林大人可否在此,先给我等一个明确的答复?”
话音一落,全场瞬间死寂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昭身上,有好奇,有幸灾乐祸,也有紧张。
这个问题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,直指林昭的咽喉,避无可避。
顾远舟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冷笑,好戏,开场了。
然而,出乎所有人意料,林昭并未动怒,脸上的笑容反而更盛了。
他环视一周,朗声道:“周先生问得好!税赋乃国之大计,诸位关心,理所应当。不过,今日是清风诗会,在谈国事之前,不如先论文采。这样吧,我先为诸位献上一首不成敬意的诗,待诗罢,再详尽解答诸位的问题,如何?”
他这番话说得从容不迫,反倒让准备了一肚子诘难之词的周文达一时语塞,只能冷哼一声,默认了。
林昭负手而立,整个园林静得能听见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。
他深吸一口气,目光变得锐利如刀,缓缓开口,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惊雷,清晰地贯入每个人的耳中:
“朱门酒肉臭,野有冻死骨。”
仅仅十个字,就像两记重锤,狠狠砸在所有士绅的心口!满堂哗然!
那些原本还带着看戏心态的名流,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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