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是夙王霍云庭。
他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,轻盈地落在了主屋的房顶瓦片之上,未发出一丝声响。他收敛了周身所有的气息,整个人如同化作了一块没有生命的磐石,在清冷的月光下静立了片刻,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院落的每一个角落,确认除了值夜的丫鬟在耳房歇息外,并无任何异样动静。
片刻后,他身形微动,如同被夜风吹拂的落叶般,悄无声息地自房檐滑落,精准地悬停在了苏婉婉闺房的那扇雕花木窗之外。他修长的指尖凝聚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精纯内力,如同最纤细的绣花针,小心翼翼地、毫无声息地在紧闭的窗纸上点开了一个比针尖略大的小洞。
视线透过这小洞,投向室内。
屋内只在内室的床头角落点着一盏孤灯,灯焰被调到最小,散发出昏黄而朦胧的光晕,勉强驱散了一小片黑暗,却让房间的其他角落显得愈发深邃。
借着这微弱的光线,霍云庭清晰地看到,苏婉婉正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,身上覆盖着锦被,身形在被褥下显得异常单薄。她似乎已经沉沉睡去,一头青丝如云般铺散在枕上,衬得那张小脸愈发苍白没有血色,在朦胧的光线下,仿佛一件精心烧制却有了细微裂痕的稀世琉璃,美丽、安静,却透着一种易碎般的脆弱,仿佛下一刻就会在指尖化作齑粉。
她呼吸清浅,胸口微微起伏,眉宇间似乎还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病气。
霍云庭屏息凝神,静静地看着。
心中那因重重疑虑和“听风轩”的异常而产生的锐利探究与审慎,在亲眼见到这毫无防备、柔弱堪怜的睡颜时,竟不知不觉地软化了几分,如同坚冰遇上了暖流,边缘悄然融化。
或许……真的是他想多了?一个如此孱弱的女子,白日里强撑病体已是不易,夜深人静时,也不过是这般需要精心呵护的模样。
然而,那根植于他本性深处的、属于上位者的多疑与敏锐,却并未完全散去,只是暂时被这极具欺骗性的表象所缓和。他依旧维持着绝对的安静,如同蛰伏的猎豹,继续观察着。
就在霍云庭心中疑虑稍减,准备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去时,床榻之上异变突生。
一直静静安睡的苏婉婉,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了一下,秀气如远山的黛眉紧紧蹙起,仿佛在梦中遭遇了极大的痛苦。光洁的额头上,迅速渗出了一层细密冰冷的汗珠,在昏黄的灯光下折射出微弱的光点。原本苍白的唇瓣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,微微翕动着,从喉咙深处溢出了几声极其细微、模糊不清,却充满了痛苦挣扎的呓语。
那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,却清晰地钻入了窗外霍云庭的耳中。
“……冷……好冷……”
她无意识地蜷缩起身体,往锦被深处缩了缩,仿佛正置身于冰天雪地,寻求着微不足道的温暖。
紧接着,呓语带上了更深沉的、源自灵魂深处的哀恸与无助:
“……爹……娘……你们在哪儿……别……别走……”
那声音里带着孩童般的依恋与恐惧,是白日里那个看似沉静坚韧的苏婉婉绝不会流露出的脆弱。
然而,最让霍云庭心神一震的,是随后那夹杂在痛苦喘息中断断续续溢出的字眼:
“……毒……好痛……呃……”
“毒”字一出,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霍云庭脑海中的迷雾!结合她之前“好痛”的呻吟,以及此刻她脸上那绝非伪装的、极致痛苦的神情,一个惊人的猜测浮上心头——她并非只是简单的体弱多病,而是身中剧毒!并且这毒素,正在时时刻刻地折磨着她!
这些破碎的、饱含痛苦的词语,与她白日里那份超乎常理的冷静、那份在危机面前展现出的精准判断、那份于言语交锋中暗藏的机锋与坚韧,形成了无比鲜明而残酷的对比!
白日的她,像是覆盖着冰雪的松竹,风骨内蕴;而夜半被梦魇与病痛折磨的她,才露出了深藏在坚硬外壳下,那属于一个十几岁少女应有的、真实的脆弱与无助,以及……那被“毒”字所揭示的、更加残酷的真相。
霍云庭停留在窗外的身影,彻底僵住了。所有离去的念头都被这意外窥见的、截然不同的另一面所打断。那双深邃的眼眸中,探究与疑虑被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所取代——那里面有震惊,有了然,有审视,甚至……还夹杂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极淡的恻隐。
这一刻,借着昏朦的灯火与那细微痛苦的呓语,霍云庭仿佛穿透了所有迷雾与伪装,清晰地窥见了表象之下的真实。
白日里那个能在梅林间与他机锋相对、言语滴水不漏的苏婉婉;那个在书房外看似无意、却能一语点破军政难题核心的苏婉婉;那个在城西开设“听风轩”,行为处处透着非常规思量的苏婉婉……这一切的冷静、睿智甚至神秘,都不过是一层她不得不强行披上的、坚硬而冰冷的保护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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