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借着这个由头,又打量了一眼驾驶座上的女人。她穿着考究,料子和剪裁都透着不凡,眉宇间却藏着与年龄不符的清醒世故。许慕尘立刻换上公务人员特有的、看似随意的闲聊姿态,自然地打探:“您是做哪一行的?”
许三姐闻言,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弧度。她没有立刻回答,先慢条斯理地将颊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,动作优雅得恰到好处。随后才抬眼,目光沉静地看向他,语调刻意放缓,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:“我嘛,”声音不高,字字清晰,“是道家看事的。”
“看事”两个字,她咬得格外重,仿佛藏着无穷深意。这简单一句话,既答了问题,又给自己蒙上了层神秘面纱,更在不动声色间,试探着对方的反应。
这轻描淡写的一句,却像枚精准的石子,投进许慕尘沉寂已久的心湖,激起层层涟漪。他原本程式化的表情瞬间被好奇取代,身体不自觉地前倾,脸上堆起试探的、带着讨好的笑:“看事啊?”他重复着,语气里满是刻意的惊叹,“真没看出来……那,能给我也看看不?”
三姐嘴角的笑意深了些,回答得格外痛快:“可以。”
许慕尘心里的好奇确实被勾了起来,但更强烈的,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衡与酸涩。他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瞥了眼那辆光洁的奥迪A6,流畅的车身线条像根刺,扎得他眼睛发疼。随即又想起自己那辆停在单位破旧车棚里、风吹日晒的小电动,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,带着酸意,也带着难以置信:“看事的……都开上奥迪了?”
这念头让他心头的好奇混着对财富的期盼,瞬间翻涌起来,几乎是脱口而出:“那……我下班去你那儿,你帮我看看?”
话一出口,他自己都觉得太急切,失了稳重,可心底的欲望早已按捺不住。
三姐仿佛早看穿了他这点心思,眼波流转间,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:“行啊,随时恭候。”
得了准话,许慕尘的态度瞬间热络起来,和之前的公事公办判若两人。他对三姐格外关照,不再是简单履行职责,而是带着近乎谄媚的殷勤。
“这边走,这条通道快。”
“资料给我就行,我去录入。”
“您稍坐,马上就好。”
他跑前跑后,亲自引导着奥迪车过检测线,主动协调各个环节,恨不得把所有手续都一手包办,那股劲头,比办自家的事还要上心百倍。在他的特别关照下,原本繁琐的审车流程,竟异常顺利快捷。
手续办妥,三姐接过钥匙,坐回奥迪舒适的驾驶座。许慕尘站在车旁,脸上堆着谄媚的笑:“慢走啊,三姐!地址我微信跟你要,晚上见!”
车窗缓缓升起,高品质的隔音玻璃,瞬间隔开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。车内的三姐,或许正勾起一抹了然于心的笑;车外的许慕尘,目送着那道白色车影汇入车流,心里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盘算,晚上见面该问些什么。那点被勾起的好奇,早已发酵成了带着妄想的、强烈的期待。
送走那辆扎眼的奥迪,许慕尘心里的痒意不仅没消,反而像被无形的猫爪子反复挠着,坐立难安。他攥着手机,借口透气,溜到车管所大院一个僻静的角落,迫不及待地给同村发小吉丁拨去了电话。
“丁啊,”他下意识地压低声音,语气里的打探毫不掩饰,“跟你打听个事儿。听说你们村有个叫三姐的,是……看事的?这人怎么样,你了解不?”
电话那头的吉丁明显沉默了片刻,像是在回忆,又像是在掂量,随后才用一种混杂着鄙夷与无奈的语气开口:“是有这么个三姐。不过……”他顿了顿,话里的讽刺几乎要溢出来,“她自己都拎不清,还给别人看命呢?”
这话像盆冷水,稍稍浇灭了许慕尘的热情,却没能浇透心底那簇火苗。他追着问道:“那她到底靠谱不?”
吉丁这回没再犹豫,语气直接得近乎粗鲁:“那娘们儿,最爱撩骚,在村里名声臭得很!年纪轻轻,不要脸的事儿没少干。”末了,他又重重补了一句,像是要敲醒电话那头明显动了心的老友:“家风更是烂到根子里!”
挂了电话,许慕尘独自站在原地。午后的阳光晒在身上,却半点暖意都没有。他心里的那架天平,开始剧烈地摇摆。
一端是发小毫不留情的评价:“拎不清”“爱撩骚”“家风烂”,这些字眼像块块石头,沉甸甸地压着。
另一端,却是许三姐那份与评价格格不入的从容气度,还有那辆实实在在、象征着成功与财富的奥迪A6。那抹耀眼的白,同样沉甸甸地压着。
“难道吉丁是嫉妒?”一个念头本能地冒出来,替三姐开脱,“毕竟人家开着豪车呢……这总假不了吧?”
吉丁的警告确实投下了一片阴影,却终究没能拦住他心底那份被猎奇、艳羡与隐秘欲望裹挟的心思。那辆奥迪的光芒,此刻足以暂时掩盖所有不堪的风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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