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默和大王第二次来工作室,是在一个雨后的傍晚。
空气里有泥土被清洗过的清新味道,大王不像上次那样瑟缩了,它蹲在主人脚边,虽然还是警惕地环顾四周,但背脊挺直了些,缺了一角的耳朵机敏地转动着。
陈默的气色也好了一些,虽然眼底还有疲惫,但那种沉沉的死气散去了。他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笔记本,边缘已经磨得发毛。
“旺财大人,”他有些局促地开口,“您上次布置的作业……我完成了。”
旺财跳上茶几,金瞳瞥了一眼那个笔记本:“每天三百字?”
“是,”陈默点头,“有时候多一些,有时候少一些,但……每天都写了。”
他把笔记本翻开。
字迹确实很乱——有的页面工工整整,像在完成某种仪式;
有的页面龙飞凤舞,像情绪失控的宣泄;
有的页面甚至画着乱七八糟的线条和涂鸦。
但每一页,都有字。
“第一天,”陈默翻到最开始的那页,“我只写了十七个字:‘今天下雨,大王趴在窗台上看雨,看了三个小时。’”
他顿了顿:
“写完后,我看着那行字,忽然觉得……这雨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。”
因为当他把“雨”变成文字,雨就不再只是阻隔他外出的障碍,而成了一种可以被观察、可以被描述、可以被赋予意义的对象。
第二天,他写了大王抓苍蝇失败撞到墙的蠢事。
第三天,他写了楼下早餐摊阿姨多给他塞了个茶叶蛋。
第四天,他写了梦见小时候外婆家的柿子树。
……
“写到第七天,”陈默的声音里有种奇异的温柔,“我忽然意识到……我好像,没那么害怕‘写不出来’了。”
因为三百字太短了。
短到不需要构思情节,不需要考虑文笔,不需要想“这值不值得写”。
就像呼吸一样自然——今天发生了什么,感受到了什么,就写什么。
“我以前总以为,写作必须是‘作品’。”
“现在才发现,写作首先可以是……‘记录’。”
“记录活着本身。”
旺财听着,尾巴尖轻轻摆动。
等陈默说完,它才开口:
“你知道你为什么能坚持下来吗?”
陈默摇头。
“因为——”旺财的金瞳看向他,“你终于开始把写作,当作一场与自我的对话,而不是一场面向他人的表演。”
它跳下茶几,走到窗前,看着雨后湿漉漉的世界:
“你以前的写作,像对着一个空荡荡的礼堂演讲。”
“你在乎掌声,在乎座位有没有坐满,在乎结束后会不会有人找你签名。”
“所以当礼堂空无一人时,你就觉得……一切都失去了意义。”
陈默怔怔地听着。
“但这一个月的三百字,”旺财转回头,“你是在对自己说话。”
“像写日记,像自言自语,像深夜躺在床上,跟心里那个还没睡着的自己,聊聊天。”
它顿了顿:
“而所有真正的疗愈,都始于‘与自己对话’。”
“当你诚实地面对自己——
“今天的脆弱,昨天的懊悔,明天的恐惧——
“并把它们变成文字时……”
“你就已经在给自己做心理疏导了。”
陈默低头看着自己的笔记本。
那些看似琐碎的文字里,确实藏着情绪的脉络:
写到焦虑时,字会挤在一起,像在发抖。
写到平静时,字会舒展开,像在呼吸。
写到愤怒时,笔画锋利得像刀。
写到温柔时,连标点符号都圆润起来。
“我以前觉得,”他轻声说,“写作是要‘写出好东西’。”
“现在觉得……写作首先是‘写出真实的自己’。”
“好与不好,那是之后的事。”
“但真实,是第一步,也是最难的一步。”
旺财看向蹲在一旁的大王:“你呢?这一个月怎么样?”
大王的意念传来,比上次清晰有力许多:
“我每天带他去公园。”
“他一开始总低头看手机,我就咬他裤脚。”
“后来他开始看我——看我怎么在草地上打滚,怎么追蝴蝶,怎么对着一棵树发呆。”
“昨天……”大王的胡子得意地翘了翘,“他还跟着我爬了一小段土坡,虽然喘得厉害。”
陈默不好意思地挠头:“大王……确实带我重新认识了世界。”
以前他觉得公园就是“有草有树的地方”。
现在,在大王的引领下,公园变成了——
气味的迷宫(大王会在一丛灌木前嗅很久,那里可能昨晚有刺猬路过)。
声音的图谱(不同鸟叫代表不同情绪,风声穿过不同树叶的音调也不同)。
光影的剧场(黄昏时每片叶子都在上演光与影的默剧)。
“我开始把这些也写进三百字里,”陈默翻开笔记本的某一页,“比如这段——”
【大王今天对着一摊积水看了十分钟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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