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子碾过晨雾未散的柏油路时,苏砚的指节在安全带扣上泛着青白。
副驾储物格里传来轻微的震动,是孙悦将U盘插入车载电脑的声响。
“张伟上传的数据里有个自动倒计时程序。”孙悦单手控着方向盘,另一只手在键盘上快速敲击,车载屏幕的蓝光在她脸上投下冷硬的棱线。
苏砚注意到她握方向盘的虎口处有旧茧,和法医解剖刀磨出的茧形状不同——更像长期握枪的痕迹。
屏幕突然跳出猩红字样:“T-7号已就位”。
苏砚的呼吸在喉间顿住。
七年前妹妹失踪那晚,她在警局录口供时,听见办案民警低声说“失踪儿童编号T-7”。
当时她以为只是普通的登记序号,此刻盯着屏幕上的字母,后颈泛起凉意。
“T-7是苏棠的代号。”她的声音比车载空调出风口的风更冷,“七年前我陪她去买发卡,她试戴蝴蝶发卡时,店员开玩笑说‘小蝴蝶编号T-7’。”
裴溯的手机在腿上震动,他快速调出林雪的背景资料。
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尾的血痕更艳:“她的入职时间是2016年9月15日——”他抬眼看向苏砚,“和苏棠失踪的日子同一天。”
苏砚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七年前的记忆突然涌上来:妹妹扎着马尾辫站在玻璃橱窗前,发梢沾着便利店的糖霜,仰头问她“姐姐,这只蓝蝴蝶像不像我们养的蚕宝宝变的?”此刻车载屏幕上的林雪证件照里,女子垂眸的弧度与苏棠如出一辙,连右耳后那颗极小的朱砂痣都长在同一位置。
“如果‘茧计划’能重塑人格......”苏砚从随身包底层摸出个塑封袋,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——苏棠八岁生日时,姐妹俩挤在照相馆的背景布前,苏棠的脸被蛋糕奶油糊了半张,眼睛弯成月牙。
她将照片贴在屏幕上,证件照里的林雪与照片重叠,“她的眉骨、下颌线,甚至泪痣的位置......”
“可能就是苏棠。”裴溯接过话头,声音沉得像压着块铅。
他伸手覆住她发颤的手背,指腹蹭过她腕间常年戴的银镯——那是妹妹用攒了半年的零用钱买的,“我们必须找到她,亲自确认。”
孙悦突然打方向盘拐进条废弃的林荫道,车头撞开半人高的荒草。“前面是老城区的废弃医院,”她侧头时,后颈淡粉色的蝴蝶疤痕在晨光里若隐若现,“吴刚的人应该还没追上来,但他们的监听设备可能已经锁定了这辆车。”
废弃医院的铁门锈迹斑斑,孙悦用伞柄(不知何时她又将伞握在手里)挑开锁链时,金属摩擦声像指甲刮过黑板。
苏砚跟着走进大厅,霉味混着消毒水的陈味直钻鼻腔,墙皮剥落处露出“精神科”三个褪色的红字。
“他们一直在等我们自投罗网。”孙悦的笔记本电脑在布满灰尘的护士站台上亮起,她快速敲击键盘的手指突然顿住,屏幕里跳出无数绿色小点,“看这个——”她调出段音频文件,里面是十分钟前他们在实验室的对话,“吴刚在警方数据库里埋了监听木马,我们的位置、对话,甚至心跳频率都在被监控。”
裴溯的喉结动了动。
他解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,露出里面深灰衬衫,袖口挽到小臂:“我以律师身份申请进入市局心理评估室,他们没理由拒绝。”他转向苏砚,眼神像把淬过毒的刀,“只要我看到她的眼神,就能判断她是否还是你妹妹。”
苏砚抓住他的手腕,触到他脉搏跳得极快——这是他情绪波动的标志。“太冒险了。”她的声音发紧,“吴刚知道你在查他,裴溯,你——”
“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善后。”他从内袋抽出张纸条,字迹是他惯常的狂草,“如果我没回来,去城南旧法院的档案库,密码是这个。”纸条上的数字让苏砚瞳孔微缩——那是裴溯母亲被执行死刑的日期,“里面有当年误判她的关键证据,能证明‘茧计划’早就在运作。”
苏砚将纸条攥进手心,指腹蹭过纸角的毛边。
她想开口说“我和你一起去”,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。
裴溯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,指尖在她耳垂上停留半秒:“等我。”
他离开后,孙悦将车钥匙抛给苏砚:“去林雪的住所,她的备用钥匙在门口第三块地砖下。”她的目光扫过苏砚紧攥的纸条,“吴刚的人可能已经盯上那里,但有些东西,只有你亲自看了才会信。”
林雪的公寓在老城区的步梯楼。
苏砚蹲在门口,第三块地砖下果然压着把银色钥匙。
推开门的瞬间,消毒水味扑面而来——和市局法医室的味道如出一辙。
客厅墙上挂着幅刺绣,是只振翅的蓝蝴蝶,和苏棠当年看中的发卡一模一样。
茶几上摆着本相册,封皮印着“苏棠&苏砚”的手写体。
苏砚翻开第一页,呼吸骤然停滞:
第一张照片是她十二岁生日,和妹妹在巷口的梧桐树前吃冰淇淋,照片背面写着“姐姐第一次给我买草莓味”——这是她记忆里的画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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